樂彥禎突然間親率牙軍,試圖從右翼突破幽州軍,而這個舉動,讓本欲突襲魏博帥旗的楊匡,撲了個空。
不過,楊匡雖然無功,但依然牽製住魏博大將劉彥德的部隊,隻見騎兵奔騰而至,拋射箭矢後,又繞了個圈離去。
反複幾次後,楊匡見收效甚微,於是,心中一發狠,命羈從軍騎兵暴攻劉彥德陣列一角。
連綿不斷的騎兵,疾攻步陣,前排騎士高舉馬槍直刺,卻被魏博步兵豎起的長矛攢刺得人仰馬翻。
有人馬腹被捅穿,嘶鳴著栽倒時,將背上騎士甩向地麵,有的騎士剛揮刀劈斷兩根長矛,便被暗處的弓弩射中麵門。
而後排騎兵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來不及收勢,隻能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衝,人馬加起來的重量,就是魏博軍中的槍陣也無法承受。
諸多長槍斷裂,人馬撞入陣中,直砸的魏博步軍骨骼碎裂,慘叫聲連連,其場麵十分的慘烈,血腥。
沒過一會,此處陣角處,已經是人屍,馬屍橫陳,以至於後續的羈從軍皆有些畏懼不敢上前。
楊匡怒不可遏,他作為羈從軍使,在幽州軍體係中,總是那般的不起眼,為何他的話語權不高,還不是手中的這些蕃騎,打斥候戰,襲擾戰可圈可點,一到拚死一戰的時候,便是這般不堪大用。
楊匡也是發了狠,急命親兵,陣前斬殺畏懼不前之卒十餘人,並言:“再有無令而退者,立斬!”
隨後,再次重整羈從軍騎兵,準備繼續強攻步陣。
如此大規模的戰爭,陳從進所能掌握的,隻有大的方向,也就是哪裡有優勢,需要加大攻勢,或者哪裡處於劣勢,需要調動軍隊馳援。
至於在前線接戰的細節,則全部交給第一線的將官,陳從進在陣後,是有一定的消息遲滯性的,瞎指揮,很容易出現意料之外的問題。
而就在楊匡試圖乾出以輕騎破步陣的時候,樂彥禎已經帶著牙軍,直打的張彥球節節敗退。
張彥球也知道,自己本就是降將,不得幽州軍將的信任,這要是在這麼大規模的戰事中,率先潰退,給魏博軍打出一個缺口,那自己真就徹底失去一切,就算戰後不問責,邊緣化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因此,張彥球是帶著護衛,親臨前陣,試圖以身作則,鼓舞士氣,擋住魏博牙軍。
當然,在魏博牙軍出動的時候,陳從進心就有預估,張彥球估摸是擋不住,因此,已經調了雄平軍上前。
魏博牙軍之銳,確實勇悍,看著在前陣耀武揚威的魏博牙軍,陳從進心中一動,他突發奇想,突然想要用自己手中的四部牙軍,去和魏博牙軍碰一碰。
一想到這,陳從進當即喚來李豐,命其率兩部牙軍,從側翼夾擊魏博牙軍。
李豐聞言,心中一喜,拱手而道:“大王放心,末將一定打出大王親兵的氣勢來。”
說完後,李豐匆匆而去,召來牙內兵馬使趙庚,李崇年二人,李豐手按腰刀,大馬金刀的說道:“世人都說長安天子,魏府牙軍,今日,咱們就要讓天下人看看,魏博牙軍又如何,幽州牙軍,也不弱於人!”
李崇年,趙庚二人,皆是追隨陳從進多年的心腹,也是當年一百零八人中存活下來的人。
遙想當年,那些隨陳從進經密道襲殺李茂勳的勇士,隻要到現在還活著的,混的最差的,也是個營指揮使,這還得是嘴臭,人緣差的那種。
戰場上,到處都是廝殺混戰,騎兵與騎兵之間的衝殺,騎兵突陣步軍,步軍與步軍之間的廝殺。
可以說,這樣的場景,也隻有在這廣袤的平原上,才能打出這樣的戰場,地形平坦,讓雙方處於同一水平,沒有哪一方能在這種地形上,占到一絲絲的便宜。
在整片戰場上,有的地方是魏博軍處於優勢,有的地方,是幽州軍處於優勢,整個戰線,從一開始的直線,變的犬牙交錯。
高呼酣戰之聲,嘈雜的聲音,讓前線的士兵仿佛耳膜都要被震碎一般。
為何言打仗,隻能靠旗號金鼓,因為在臨戰的士兵眼中,四麵八方都是人,有敵人,有自己人,他們不知道戰爭是處於優勢,還是劣勢,他們隻能看著大將的旗號,和金鼓聲,來判斷己方是勝是敗。
這就是當年淝水之戰,苻堅數十萬大軍,有人在後陣大喊秦軍敗了,結果數十萬大軍,全線崩潰,還貢獻出草木皆兵的成語來。
所以,在大規模戰爭中,雙方大軍的王旗,帥旗,就是最為重要的一個目標,帥旗在,說明這仗還能打,帥旗要是沒了,分分鐘全軍大潰。
而此時的張彥球,已經是滿頭大汗,一到前陣,就知道魏博牙軍多麼勇悍,兵精甲銳,士氣高昂,這樣的對手,在戰場上,幾乎是沒有弱點。
魏博牙軍陣中,樂彥禎沒有半分遲疑,嚴命趙文弁親率牙軍最勇猛之士,可謂是精中選精,組成尖刀,突破敵陣。
趙文弁攥著滿是血槽的環首刀,大吼著,率隊撞向毅武軍陣,此時雙方已經在混戰中,趙文弁勢大力沉的一刀,將對麵的一個毅武軍卒,瞬息間劈斷脖頸。
這支銳卒根本不戀戰,踩著同伴與毅武軍的屍身,一個勁的往前衝,所過之處,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而在其後的牙軍,則相繼跟上,擴大進攻的範圍,不過片刻功夫,那道由血肉鋪就的突破口便越撕越大。
樂彥禎見狀,露出自得的笑容,魏博牙軍雖然跋扈了些,但是打起仗,用的確實得心應手。
先前僵持不下的戰場,隨著牙軍一出馬,瞬間就打的對麵節節敗退。
樂彥禎興奮的大吼道:“殺過去!活捉陳從進!讓世人看看,魏博牙軍,橫行天下,所向披靡!”
眼看破陣就在眼前之際,就在此時,毅武軍後方,雄平軍王猛終於率部抵達,王猛對著前方的毅武軍大吼道:“散開!往兩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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