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遠要反串杜麗娘?就他那笨手笨腳的,作揖都能把袖子甩到評委臉上。”陳浩然斜靠在保姆車的真皮座椅上,手裡轉著手機,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助理舉著補光燈湊近,在他臉上投下一片冷光:“您看熱搜,‘男扮女裝博眼球’,咱們買的十個營銷號都轉發了。”
陳浩然對著化妝鏡,臉上的旦角油彩還沒乾,顯得有些發青。他突然抓起一支眉筆,朝車窗扔過去,紅木筆杆砸在玻璃上發出“悶響”:“讓他們把‘不尊重女性’的帽子扣死!把上周他在後台教林婉兒簪花的視頻翻出來,就剪那個‘古代男子給女人梳頭不合規矩’的片段。”
雕花樟木箱打開,飄出一股淡淡的木香。蘇明遠對著銅邊鏡子調整水鑽頭麵,珍珠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李芳抱著蟒袍跑進來,高跟鞋在地上敲得“噠噠”響:“我的祖宗!你知道微博上都在說什麼嗎?‘蘇明遠消費女性審美’的話題都上第三了!”
“消費?”蘇明遠的手指停在鬢邊,水鑽流蘇掃過眉心,“前幾天我看婉兒在片場看《妝台記》,想把古代男子簪花的習俗和《牡丹亭》結合,怎麼就成消費了?”他轉身時,水袖掃過李芳的褲子,“等我扮上演出,結束後再跟大家解釋。”
追光燈照在幕布上,投下一片暖黃色。林婉兒攥著戲服下擺,手微微發抖:“明遠,要不換個節目吧?陳浩然團隊這次來勢洶洶,你看這些評論——”她把手機屏幕轉向他,上麵滿是爭議,“女權博主說你男扮女裝是刻板化女性,戲曲圈也在爭論男旦的傳承……”
“婉兒,你看這水袖。”蘇明遠突然舉起雙臂,月白色的水袖舒展開來,“‘嫋晴絲吹來閒庭院,搖漾春如線’——杜麗娘傷春,傷的是深閨女子見不到世麵的愁。我雖是男人,也要演出這‘愁’的味道。”他指尖捏著水袖邊緣,“你看這袖口的並蒂蓮刺繡,還是你教我用現代鎖邊法改良的呢。”
林婉兒看著他眼裡的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幕布外傳來主持人的報幕聲,蘇明遠衝她拱了拱手,頭飾在應急燈下閃過一絲金光。
古琴聲響起,蘇明遠抬起繡鞋,腳尖輕點。水袖像被風吹起的花瓣,緩緩展開。“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他眼睫投下陰影,手腕翻轉時,袖口的牡丹刺繡仿佛在動。
但直播間裡卻炸開了鍋:
“好好的男人扮女人,惡心!”
“這是消費女性!”
“男旦早該淘汰了!”
陳浩然盯著手機冷笑,手指懸在“舉報”按鈕上。就在這時,“嗤啦”一聲,蘇明遠的水袖勾住了景片雕花,布料撕裂的聲音傳來,台下一片驚呼。
蘇明遠攥著半片殘袖,心跳得厲害。他突然想起前天看到老裁縫補旗袍,把碎布拚成花紋。於是他把殘袖團成花球,手腕一抖,竟比完整的水袖更有“亂紅飛過”的感覺。
“良辰美景奈何天......”唱到這句時,他故意把殘袖拋向空中,白色布料像一隻蝴蝶,落在觀眾席上。直播間安靜了一瞬,接著彈幕刷屏:
“臨場反應絕了!”
“殘袖設計太妙了!”
“他手裡拿的是真古本嗎?”
陳浩然黑著臉闖進卸妝間,助理跟在後麵:“蘇明遠,彆在台上賣慘!男旦本來就……”
“陳公子知道‘乾旦坤生’嗎?”蘇明遠正在卸麵妝,額角有汗珠,“清末民初,賽金花女士女扮男裝演《穆柯寨》,轟動一時。戲曲行當,隻論技藝,不論男女。”他轉頭看向鏡子,“就像陳公子穿漢服跳街舞,之前還被群嘲‘漢服配aj’,這……怕是比我的水袖更惹眼吧?”
陳浩然耳朵一紅,想起自己被罵的熱搜,手指攥緊了袖口。這時李芳推門進來,揮著平板電腦:“《華服新青年》想做一期‘男旦與現代審美’的訪談……哎,這殘袖能改成流蘇,咱們出個‘殘缺美’周邊!”
深夜直播,蘇明遠換回青衫,桌上擺著《牡丹亭》手稿。“有人說男扮女裝是消費女性,”他拿起毛筆,“可曾想過,以前女子不能登台,男旦們怎麼用水袖演出女性的故事?”
他鋪開一幅仕女圖:“這是唐寅畫的嫦娥,男人畫女人,是對美的向往;梅蘭芳演《貴妃醉酒》,是用男性視角詮釋女性的柔婉——這和‘尊重’有什麼矛盾?”毛筆在紙上勾出波浪線,“就像這水袖,有人看到‘女氣’,有人看到‘氣韻’。我隻希望大家能看到——這千年未斷的,對美的敬畏。”
彈幕裡,一個戲曲學生發來老照片:“蘇先生,這是我祖父演《遊園驚夢》的照片,他臨終前說男旦不該被遺忘……”
蘇明遠看著照片,鼻子發酸。窗外下雨了,月光照在紙上,墨字邊緣泛著光。
陳浩然窩在沙發裡,反複看蘇明遠的直播回放。屏幕裡的人正在演示扇舞,扇麵上寫著“氣韻生動”。助理遞來新方案,他突然打翻咖啡杯:“去聯係戲曲學院,我要……學《貴妃醉酒》的台步。”
窗外,春雨沙沙。蘇明遠站在四合院的葡萄架下,摸著殘袖上的銀線。林婉兒撐著傘走來,傘麵的牡丹沾著水珠:“明遠,明天試試我改良的可拆卸水袖?”
他抬頭看青瓦,簷角銅鈴響起,驚飛兩隻麻雀。千年的月光和今夜的雨,在他眼裡交融。水袖翻波的爭議,終將成為文明長河裡的一顆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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