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如血,
漸漸浸染了第一寨的殘垣斷壁。
樊崇和徐宣並肩站在黃河岸邊,望著滔滔河水奔騰東去,凜冽的河風卷起他們破舊的戰袍,發出獵獵聲響。
"哈哈哈,這個地方不錯,如果馮異能夠在這裡埋下一支軍隊,我們必將全軍覆沒。"樊崇的笑聲中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卻也難掩疲憊。
徐宣扶了扶歪斜的頭巾,咬文嚼字道:"是啊,縱然馮異智勇雙全,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看來馮異也不過凡人爾。"
話音未落,一陣強風襲來,差點將他瘦弱的身軀吹倒。
此時的第一寨早已沒了人煙,昔日的房屋隻剩下殘垣斷壁,滿地都是戰爭留下的痕跡。
樊崇望著空蕩蕩的村寨,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酸楚。
他想起了家鄉的父老鄉親,想起了年少時在田間勞作的日子。
那時的生活雖然貧苦,卻也安寧祥和。
"傳令下去,埋鍋做飯,今晚好好休整,明天一早東渡黃河。
隻要我們過了黃河,一切都會安然如泰。家鄉的父老鄉親啊,我樊崇還真思念你們了,你們可好嗎?"
說到這裡,樊崇的眼眶不禁濕潤了。
徐宣看著動情的樊崇,心中也感慨萬千。
他深知,對於這些出身草莽的赤眉軍將士來說,家鄉就是他們最後的精神寄托。
但他也清楚,在這亂世之中,沒有立足之地,回鄉不過是空想。
"大元帥,您就不要婆婆媽媽了,觸景生情了。現在我們還是要好好休整,好好恢複身體,隻有渡過了黃河,回到家鄉,我們才有婆婆媽媽的資格啊。"
徐宣提醒道。
樊崇點了點頭,強壓下心中的思念:
"丞相說的對,現在我們還處在敵人的威脅之中,隻有渡過黃河,到了家鄉,我們才算安全。好吧,準備吃飯,好好休整,東渡黃河。"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用餐時,一名親兵急匆匆地跑進大帳:
"報告大元帥,丞相!不好了,楊賈率部下嘩變了!"
"什麼?嘩變!這是要造反還是怎麼的?!"
樊崇猛地站起身,腰間的佩劍"當啷"作響。
"不錯,元帥、丞相,我們就是要造反。"
隨著話音,大帳外突然湧進數百名赤眉軍將士,個個手持兵器,神色嚴峻。
樊崇和徐宣對視一眼,心中暗叫不好,連忙走出帳外。
隻見楊賈站在人群前方,平日裡憨厚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絕望和憤怒。
"各位將軍,各位兄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有什麼心裡話,趕快給我和丞相大人說說。"
樊崇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
人群先是一陣騷動,隨後漸漸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與樊崇對視。
"大元帥、丞相大人,將士們沒有糧食可吃了。"
楊賈終於開口,聲音裡充滿了無奈,
"不是弟兄們鬨事兒,是弟兄們實在太過饑腸轆轆,無法堅持下去了。"
說到動情處,這位七尺男兒不禁淚流滿麵。
樊崇心中一緊,這才注意到士兵們憔悴的麵容。
他們衣衫襤褸,眼神中滿是疲憊和饑餓。
連日來的奔逃,早已耗儘了他們的體力。
"嗨,難為弟兄們了,辛苦弟兄們了。來人啊,把我和丞相大人的食物,分給弟兄們吃。"樊崇毫不猶豫地下令。
"大元帥,丞相大人。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楊賈突然跪在地上,"是我們對不起大元帥,是我們沒能守住糧草......"
原來,在逃亡途中,負責押運糧草的隊伍遭到了漢軍的突襲,大部分糧草都被焚毀。剩下的糧食,也在連日的奔波中消耗殆儘。
"各位將軍,各位兄弟,快快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