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著,葉舞不自覺地,淚流滿麵。
眼淚一滴一滴,湧出眼眶,滑過臉頰,有的順著下巴,掉到胸口,有的掉到手背,滾燙濕潤。
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在胸口激蕩。
杜姐遞給她一張紙巾。
葉舞擦了擦臉,聲音有些哽咽沉重,問道:“然後呢?你們重新在一起了嗎?你有繼續治病嗎?”
杜姐喝了口熱紅酒,眯起眼,神情愉快而享受。繼續說下去,那風輕雲淡的樣子,像在說彆人的故事:
“他帶我回國治療,花光了所有積蓄。”
“他要借錢給我治病的時候,我阻止了他。”
“我說,我可以接受在最後的這些日子,讓他陪著我,但前提是,不要再借錢了。”
“我不想再做無用功,走了之後,還讓他背負巨額債務。”
“走了的人便走了,活著的人,還得繼續生活。”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消失,讓他再也找不到我。”
“這次,他妥協了。”
見葉舞哭得更凶了,杜姐隻得又遞給她一張紙巾,反而安慰地說道:“沒事啦,我們現在生活得很好啊。真的,是真的很幸福。”
她滿臉溫柔的笑意,拍了拍葉舞的背,聲音裡透著某種真誠而豁達的東西:“死亡是人人都要麵對的事,我隻是早點經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見葉舞哭紅了眼睛,小臉也紅彤彤的,伸手戳了戳她微涼的臉蛋:“你這小姑娘,沒見過世麵。”
葉舞拍開她的手,撲哧一笑,讓胸口的情緒散去:“說起來,我挺嫉妒你。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杜姐雙腳翹起,一蕩一蕩,對她眨眨眼睛:“嫉妒也沒用,誰讓我幸運呢~”
那天晚上,葉舞躺在床上,不斷回想著杜姐的故事。
感動、心酸的情緒在胸口交織,最終化成一片柔軟的光明。
第2天。
杜姐給她和慕海送上早餐時,衝她眨眨眼睛,俯身在她耳邊:“昨晚我喝酒的事,彆告訴遠哥。”
葉舞點點頭,會意一笑。
慕海有點懵,在杜姐離開後,才問道:“你倆怎麼這麼好了?還有了小秘密?”
葉舞叉起一塊吐司,塞進他嘴裡:“彆問,女生的友誼,你不懂。”
早餐後,葉舞與慕海繼續在島上遊玩。
兩人去玩了山地越野車,又玩了叢林穿越。
身體疲累,精神卻很快活,都是運動後的多巴胺。
在海邊吃燭光晚餐,一邊對著美食大快朵頤,一邊聽海浪滔滔,是自然最和諧優雅的樂章。
慕海的大長腿在沙灘椅上顯得有些無處安放,臉上的表情卻是酒足飯飽後的愜意悠閒:“等以後退休了,我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嗯?展開說說。”葉舞擦擦嘴,歪頭看著他。
橙色路燈打在慕海臉上,明暗參半,顯得高挺的鼻梁更為優越突出,天生的水潤紅唇勾起,無限魅惑:“找一個人煙罕至的小島,整一個大院子,種種花,種種菜,養一貓一狗,跟心愛的人一起。”
說到“心愛”兩字,他似乎有些害羞,淡淡地飛快地瞟了眼葉舞。
葉舞不知道那個眼神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裝作無知無覺:“種著種著,你就飛走了。”
“嗯?”
葉舞望著那張冷白色的精致麵孔,笑起來時如一池春水百媚生,不笑時卻清冷如月宮的廣寒仙子。
葉舞的聲音低不可聞:“你太仙了,像隨時會飄走。”
海浪聲太大,慕海似乎沒有聽到,望著黑夜中的大海出神。
良久,他才開口,聲音像佇立海邊的雪鬆,有種八風不動的堅定:“我決定了,不破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