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著石頭哥，進了一棟老式居民樓。
剛進得大門，便有一陣飯菜異香飄來。
葉舞吸吸鼻子，這異香濃烈，引得肚子咕嘟咕嘟叫起來。
客廳中央已擺放幾道菜，上麵扣著碗保溫，卻架不住香味從碗縫間鑽出。
廚房裡伸出一個紅光滿麵的腦袋，手上的動作不停：“歡迎大家！飯菜馬上好！”
灶台上的蒸籠突然“噗”地吐出一團白霧，石頭爸用毛巾墊著掀開籠蓋，梅乾菜扣肉的香氣像一記直拳迎麵打來。烏黑油亮的梅乾菜吸足了五花肉的油脂，在蒸汽中泛著琥珀般的光澤。
石頭爸似有所感，抬起頭，便見到幾雙亮得驚人的眼睛，一動不動直勾勾地都盯著他手上的菜，不知是誰還發出咽口水的聲音。
見到石頭爸看來，扒在廚房門上的眾人都不好意思地視線回避。
“叔，你的菜，太香了！”王涼羽撓撓頭，說出眾人的心聲。
“是啊是啊。”眾人附和。
“咕嘟咕嘟。”幾張肚皮也附和。
石頭爸溫和地笑笑，顯然對這些誇讚聽得太多。
不一會兒，飯菜都上了桌。當保溫的碗蓋掀開，香味更是濃烈。
葉舞幾人一邊心不在焉地跟石頭和石頭爸寒暄客氣幾句，一邊直勾勾地盯著那些菜。
石頭爸心下好笑，招呼大家：“都是些家常菜，大家彆客氣，動筷子，吃吧。”
說完，率先夾起一筷子菜。
王涼羽的碗首先伸向桌子正中央的瓦罐，一邊盛一邊咽著口水道：“竟然……竟然還有佛跳牆，這……這還是家常菜嗎？”
石頭爸笑眯眯道：“隻是簡易版罷了。”
王涼羽碗裡的湯色如茶，卻稠得能掛住勺背。瑤柱已經燉成絲，輕輕一抿就化作滿口鮮甜的浪湧；鴿蛋的蛋白呈現出半透明的琥珀色，咬開時溏心蛋緩緩流出，裹挾著鮑魚的鮮和海參的滑，最後在喉頭化作一抹醇厚的酒香。
王涼羽細細咀嚼著，不舍得下咽。輕歎一聲：“天呐，怎麼這麼好吃！我的舌頭在跳舞！它也是過上好日子了！”
作為豆腐與螃蟹的狂熱愛好者，葉舞的手則首先伸向那盤堆疊如雪的蟹粉豆腐。金黃的蟹油在白玉般的豆腐間蜿蜒流淌，舀一勺對著光看，能瞧見蟹肉纖維裡星星點點的橙紅蟹膏。
稍稍欣賞後，葉舞便快速地舀起一勺送進嘴裡。豆腐的豆香、蟹肉的鮮甜、薑絲的辛香在口中炸開，最後被一抹陳醋的酸爽收束得乾乾淨淨，這一口味覺的盛宴才算結束。
舌尖的美妙傳至全身，葉舞隻覺得如置身天堂，歎道：“我現在才明白，《中華小當家》裡那些人吃到一口菜的反應不是誇張，世界上真就有這麼好吃的東西，能讓人置身天堂，動畫片誠不欺我！”
石頭爸的嘴角翹起，露出傲嬌又自得的神情。饒是聽過的誇讚無數，還是忍不住開心。畢竟廚師的願望，也不過是征服食客的味蕾。
灶台邊的粗陶罐突然飄來異香，是埋在粗鹽裡的叫花雞到了火候。
石頭爸端過來，放在桌子中央。敲開硬殼的刹那，混合了荷葉清香的蒸汽撲麵而來。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又是統一的“咕咚”聲。
雞皮已經變成誘人的蜜色，輕輕一扯就脫骨，腿肉間滲出晶瑩的汁水——腹腔裡填滿的香菇、火腿和板栗，早已在高溫中和雞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眾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將一隻雞分食乾淨。場上一時安靜，隻聽取一片咀嚼聲。大快朵頤中，人人都露出滿足的神色。
小周的嘴裡嘎吱嘎吱響著，指著餐桌邊緣那道最不起眼的醬蘿卜，一邊嚼一邊瞪大眼睛：“這……這怎麼做的？口味層次居然這麼豐富！這蘿卜成仙了嗎？”
琥珀色的薄片透著光，咬下去先是令人牙酸的脆，繼而湧出蜂蜜般的甘甜，尾調居然泛起一絲普洱茶香。
石頭爸淡然一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小周見識少：“這蘿卜用了三種醋泡，雲南梅子醋提酸，鎮江香醋增香，最後還得滴兩滴意大利黑醋……”
石頭爸準備的菜肴不少，卻還是被眾人掃得精光。夏天連佛跳牆的湯底都刮乾淨，拌了飯。
最後，人均葛優癱，倚在靠椅上，摸著肚皮，打著滿足的飽嗝。
石頭爸吩咐石頭哥收拾了碗筷，又給眾人上了冰鎮酸梅湯，盛在鑿紋玻璃盞裡。
眾人眼睛一亮，又不自覺分泌唾液，一個鯉魚挺身，接過酸梅湯，全然忘了小肚皮快撐破，“咕嘟咕嘟”喝起來。
葉舞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吃甜品是另外一個胃。
深紅的湯液中浮著碎冰和鮮薄荷，吸溜一口，烏梅的酸、山楂的甜、甘草的回甘次第綻放，最後喉頭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湯底竟用沉香木炭煨過。
葉舞一邊吸溜一邊道：“叔，之前石頭哥說你的廚藝是宮廷禦廚水平，我還不信。現在，我服了！高手在民間呐！”
“我爸輕易不下廚，要不是你們來，我還吃不到這一口。”石頭哥也一臉滿足地道。
石頭爸不經意地笑笑，笑容間隱有高手風範：“石頭說你們救了他的命，非要我出手不可。我想也對，救命之恩，遠大於一頓飯。”
石頭哥看著葉舞，眼神秒變迷弟：“神醫！你是神醫吧！吃了你的藥丸，我感覺渾身使不完的牛勁！”
為了證實自己這話的真實性，石頭哥舉拳對著餐桌猛地砸了一下，把大家嚇一跳。
然後吃了父親的一個大比兜：“臭小子，造反啊！我這紅木桌幾萬塊！”
葉舞也扶額：“你這發言，像我的托……”
對著大家投來的目光，笑嘻嘻地抱拳：“都散了吧，不賣藥哈！”
眾人：……
石頭哥摸著後腦勺的腫包，眼睛異常地亮，聲音裡的激動不減：“爸，是真的！我檢查過了，身上的瘀點都不見了，而且已經過去三小時了，我都沒有咳血！連咳嗽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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