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禾連忙擺手拒絕,“不用,老張,你也不容易,彆總是救濟我了,俗話說,救急不救窮,就我這種窮光蛋,還不起你的人情。”
老張從攤位內走出來,不由分說將兩條魚塞到阮星禾手中,“老姐姐,不用你還我人情,是我欠你一條命,當初,若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我早就被車撞死,重新投胎了,你彆跟我客氣。”
阮星禾拎著魚,看看四周,這才低聲說道,“老張,這件事千萬不能再提,當初,就算沒我推你一把,你也不會有事,若是被我家裡那塊狗皮膏藥黏上,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唉!”老張幽幽一聲歎息,心裡堵得慌,“老姐姐,我不怕,有事需要我幫忙,一定要告訴我,這點錢你拿著……”說著,給她裝爛菜幫子的塑料袋裡塞了五十塊錢。
每次他想多給,阮星禾從來都沒要過,後來,他也隻是偶爾給她塞個三五十買點兒包子饅頭,或者買點肉腥吃。
阮星禾不是不想讓老張幫她,而是不想讓陸陽這個老禽獸占便宜,無論給她多少,都會便宜這個狗東西。
若他知道此事,也定會撒潑打滾從老張身上扒層皮,做生意的,尤其怕這種光腳的滾刀肉,定會妥協。
到時候,反而便宜了這老東西,現在,這老狗,已經腐爛到了骨子裡,根本不要臉。
“你們在乾什麼!”突然,陸陽憤怒的聲音揚起,拎著一個五斤裝白色塑料壺的陸陽不知何時出現在菜市場入口處,“好呀,你個廢物老騷貨,還不趕緊回去做飯,都幾點了,還在這跟人拉拉扯扯,你是不是想死?”
阮星禾轉過身,看了陸陽一眼,確定他沒有聽到他們剛才的談話,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他是來打散裝白酒的,這老酒鬼一天不喝酒醉生夢死就閒得蛋疼。
自從與她結婚,他心念李星蘭,愛上了酗酒,尤其是後來從新聞報道中知道李星蘭的身世之後,陸陽更是將她這個枕邊人當成了仇人。
喝醉了就打人,嫁給他幾十年,她阮星禾瘸了一條腿,瞎了一隻眼睛,整日新傷舊傷,還落下一身病痛折磨。
當初,從陸陽的床上醒來,她就被逼嫁給陸陽,受儘屈辱折磨,她也隻想解釋清楚,告訴他們,她沒有爬陸陽的床,她從來沒有想過搶走堂姐的未婚夫,她與陸陽的種種,都是誤會。
可是,無人信她,爹娘不信,爺奶不信,他們見到她就像看到什麼臟東西一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他們眼裡隻有當初的堂姐阮星蘭。
從小,阮星蘭是天上雲,她阮星禾哪怕被比作是泥巴,也隻不過是臭水溝裡的爛泥巴。
甚至在她被陸陽打得半死回去求救時將她趕出家門,讓她被陸陽拖回去打瞎了殘了,都無人為她做主。
報了無數次警,家暴這個問題,總是世界上最難解的難題,沒人管得住,被和稀泥多次,家人代她原諒這禽獸多次,她就認命了,懶得再費勁。
久而久之,她對所謂的家人就死心了,也許,被逼嫁給陸陽之後,她就沒了家人,後來,那些所謂的家人,去了京都,更是從此渺無音訊。
隻剩下她,留在雲城,日日承受著痛苦,折磨,屈辱,像一條狗一般苟延殘喘著。
在爛泥裡沉澱這麼多年,半截身子入土,如今,她隻有一個心願,想找到家人問清楚,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既然不要她,不愛她,為什麼要生下她?
“趁老張急著收攤,我從他這買了兩條廉價魚,回去給你補身體。”說完,便緩步上前,拽著陸陽離開。
陸陽臉色緩和,將塑料壺遞給阮星禾,“給老子打酒去!”。
阮星禾扯動嘴角笑笑,拿著塑料壺去了菜市場裡賣散裝酒的白家,用今日賣廢品的錢,又給他打了一壺廉價的酒精勾兌假酒,心裡默念,喝了這一壺,你該死了吧?
打了酒,阮星禾一瘸一拐的和陸陽一同離去,套了幾層衣裳還瘦弱不堪的她,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老張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又發出一聲歎息,喃喃自語,“老姐姐,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天,阮星禾聽到陸陽在用他的老年人機在陽台接電話,“哎,行,放心吧!她跑不了,星蘭,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困住那個老騷貨一輩子,那個,你看,是不是該再給我打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