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一把扯下汗濕的口罩,大步走向工頭。
他感覺後腰還在隱隱作痛,但這會兒心裡的不忿更多。
這麼累的活兒一天才給三百多?
這公司也太黑了,完全是把人當牲口用。
“我不乾了!”
他聲音沙啞卻堅定:“把我那車貨的錢結了。”
工頭正蹲在陰涼處刷短視頻,聞言頭也不抬:“不乾拉到,瞅你那墨跡樣,老子還不想要你呢。”
“剛開始都說好的,乾完三車結賬,你現在不乾一分沒有。”
“可我卸了一整車的貨,至少給一百塊辛苦錢吧!”周望死死盯著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工頭這才抬起頭,眯著眼打量這個滿身灰塵的中年男人。
他突然嗤笑一聲,露出泛黃的牙齒:“辛苦錢?說的你好像給我乾的一樣”
慢悠悠站起身,故意把煙吐在周望臉上:“要麼接著乾,要麼滾蛋!”
周望太陽穴突突直跳,汗水流進了眼睛:“那咱們去勞動局說理,我乾了活你憑什麼不給錢!”
“去啊!”
工頭突然暴起,一腳踹翻旁邊的空箱子:“你現在就去告我,不去老子看不起你。”
他掏出手機按了幾下:“喂,保安隊?倉庫有人鬨事!”
彈幕瞬間爆炸:
【氣死我了,這工頭太欺負人了!】
【乾活兒了就得給錢,哪怕是一個小時,也得按小時算啊。】
【算了吧,這種日結和新型詐騙沒什麼區彆,乾一天的活能讓你體驗好幾個月帶來的疲勞,沒有要為了一百塊錢跟這種人扯皮,浪費時間精力。】
【現在不都這樣嗎,女的當男的用,男的當叉車用,叉車藏起來不給用,叉車還要加油,牛馬累了會自己買吃的。】
【和公司裁員差不多的意思,就明擺著不想給你錢。
你去勞動仲裁或者去法院告也行,最後這個錢也會給你。
但公司有法務部,你要自己跑手續,大夏的辦事效率就不說了,懂得都懂,像這種案子法院多的是,排到你都得半年一年的,公司耗得起,你有這個時間耗著?
你要真耗著也沒什麼,公司最多就是把應該給你的錢給你,不過這中間的時間成本,請律師的費用都要你自己承擔,公司一點損失都沒有。
現在維權成本太高,說白了就是折騰你,你要不願意耗著,這個錢就相當是公司賺的利潤。】
......
周望被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架在半空中往外拖。
兩條腿在空中胡亂踢著,但一點兒用都沒有。
他掙紮著回頭,看見工頭正叼著煙,得意洋洋地衝他揮手。
“放開!我自己會走!”
周望猛地甩開保安的手,踉蹌了幾步才站穩。
他拍了拍被扯皺的衣領,胸口劇烈起伏著,終究沒有再衝進去。
站在路邊,拳頭鬆了又緊。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最後隻能狠狠踹了一腳路邊的石子。
“鐺!”
石子飛出去老遠,在鐵柵欄上撞出一聲清響。
“媽的!”
周望抹了把臉,手心全是汗水和灰塵混合的汙漬。
他似乎能聽到倉庫裡傳來工頭隱約的嘲笑聲,臉色羞怒的紅了起來。
深吸一口氣,對著不遠處的鏡頭勉強扯出個笑容:“沒事,人在屋簷下...”
話沒說完就哽住了,趕緊彆過臉去。
小鑫嘟嘟的邁著小短腿跑了過來,興奮的問道:“爸爸,你賺了多少錢啊?能不能給我買個冰淇淋呀?”
周望正蹲在路邊拍打褲腿上的灰塵,聞言手上的動作猛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