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懸鏡猝然剝落碎屑,似蝶群撲向爐膛,如雪花飄落凡塵。
碎屑觸及星火的瞬間,轟然燃燒,火焰在牆壁投下巨影,宛如一頭猙獰的巨獸。
冰璃劍尖貫穿婚契的銳光,被煙火扭曲成阿椿抽陀螺的鞭影,如靈動的蛇,在空氣中舞動。
鞭梢掃過他額角時,舊傷疤突然晶化,透明晶麵裡清晰映出卷五青陽宗血碑的裂痕,那道橫貫碑心的縫隙,此刻正隨著鞭影節奏擴張,每擴張一分,鏡中玉骨銀紋便亮一分,恰似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客人突然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處,衣袖裡的星絡紅光暴漲,如洶湧的波濤,梁間的蛛網都被映成血色,仿佛整個茶寮都被染成了一片血海。
整個茶寮裡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如沉甸甸的烏雲,壓得阿椿喘不過氣來。
"這陀螺……"李青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盯著阿椿腳邊的木陀螺。
那是用斷劍木鞘削成的,榫眼處總嵌著枚石子,此刻卻在焦香中發燙,仿佛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
阿椿伸手去撿,指尖剛觸到陀尖,木頭上突然浮出火紋,恰似剛才凍橘裡的銀線星軌,此刻卻全變成了燃燒的紅線,繞著陀螺旋出個閉合的星圖,圖心正是南鬥第六星缺失的那點。
陀螺在阿椿手中微微震動,仿佛有一頭凶猛的野獸在裡麵咆哮,隨時都可能掙脫束縛,爆發出來。
阿椿緊緊握住陀螺,感受著它傳遞過來的熱量和力量,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害怕與興奮交織在一起。
自動絞成三百情絲,如蛛絲般細密。
阿椿仔細數過,養母的白發亦是三百根,根根分明。
那些情絲在水中翩翩起舞,仿佛在訴說著一段段淒美動人的故事。
情絲如靈動的舞者,旋繞著纏住下墜的鏡屑煙火,在爐膛前編織成細長光索,索身映著三途河、血碑、嫁衣的殘影,如夢如幻。
當阿椿抽陀螺的鞭影觸到光索的瞬間,血碑裂痕、婚契銳光、嫁衣殘影如被點燃的煙花般在鞭梢熔鑄——木陀螺的榫眼裡,嵌著的不再是普通的石子,而是半枚燃燒的凍橘,橘肉裡的銀線恰似點點繁星,正化作璀璨的星芒往外滲。
陀螺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輪金日,照亮了整個茶寮。
阿椿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如洪流般從陀螺中湧出,迅速流遍全身。
茶霧雲圖驟然崩塌,水汽在破曉光中凝結成晶瑩剔透的冰晶,如雪花般紛紛垂落。
冰棱折射出奇異的雙重幻影:上層是客人衣袖裡胚胎心脈的搏動,每跳動一次,星絡便如蛇般往肩頸蔓延一寸;下層是青苔繭殼的金絲抽離,每根金線抽出時,繭殼上便多一道如蛛網般的裂紋。
當冰棱陰影與櫃上銅錢重疊時,沾著灶灰的青銅錢如被賦予了生命般突然浮起,錢孔射出的光柱如利劍般刺破冰晶——晶屑飛濺處化作蒙蒙春雨,雨絲如牛毛般細密,浸透了門口新掛的"照影"茶幡,幡麵上漸漸洇出三枚星點,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明珠,正是南鬥第六星缺失的那三點。
春雨如輕柔的羽毛般輕輕落在阿椿的臉上,帶來一絲冰涼的濕潤,他閉上眼睛,靜靜感受著這神奇的變化,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煥發出勃勃生機。
阿椿忽然歡笑奔躍,如一隻歡快的小鹿,木陀螺如脫韁的野馬般甩掉光索,在青石板上旋出一幅完整的星圖。
陀尖如鋒利的鑽頭,鑿開板縫裡的寒氣,冷霧中浮現出九重天階的幻象,琉璃階梯如破碎的鏡子般步步塌陷,裂縫裡卻鑽出嫩綠的草芽,如希望的種子,在廢墟中頑強生長。
他清晰地記得殘卷裡的記載,混沌海的草芽需要三人的魂火來澆灌。
此刻,每顆草葉卷須托著的水珠裡,都如同電影般重演著赤紅火魂纏著蒼藍水魄,在玄黃土魂中凝為金芒的瞬間——那金芒,竟然與他傷疤的形狀分毫不差。
阿椿像一隻歡快的小鹿,在青石板上儘情地奔跑著,陀螺在他手中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旋轉出絢麗奪目的光芒,照亮了他腳下的道路,也照亮了他心中的希望。
客人解下裘衣,如同丟棄一件無用的累贅,將其用力擲向木柱。
裘皮覆蓋住柱麵灼痕時,毛尖凝霜如雪花般簌簌抖落。
霜粒滾過阿椿飛旋的陀螺,仿佛在冰轍裡種下了一顆顆璀璨的金芒。
當陀螺力竭倒伏的刹那,金芒如煙花般炸裂成漫天流火,火光中浮現出三個模糊的背影:紮著銀鈴小辮的少女正翻動著書卷,書頁間飄落的不是紙,而是三途河的浪花,如夢幻般美麗。
木劍穗繩纏住了執筆書生的手腕,筆尖滴下的墨竟在虛空中畫出了一幅神秘的星圖。
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奧秘;布衣少年肩頭落滿了冰晶花融化的春露,每滴露珠墜地時,都綻開成半朵新生的琉璃火,火芯裡映著阿椿的臉,如同鏡子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