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裘客人猶如被雷擊一般,猛地攥緊心口衣襟,隻聽“呲啦”一聲,陳舊內衫的補丁瞬間豁開,仿佛被撕裂的傷口,露出焦黑婚契的殘角。
那殘角的紋路,宛如沉睡千年的古獸,在藥香凝成的素手虛影的觸碰下,猛然蘇醒。
青苔花苞內的輪回井如火山噴發般轟然噴湧,井水裹挾著冰璃殘光。
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潑濕了懸鏡,水流在鏡麵蝕出一個個孔洞。
孔洞那頭,卷六記載的青銅颶風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張牙舞爪地裹著少女的婚書,婚書金線恰似靈動的蛇,蜿蜒穿梭,縫補著冰晶花最後的花萼。
每縫過一針,花萼上的霜便如雪花般融化一分。
阿椿透過孔洞望去,那青銅颶風狂暴而猛烈,猶如要將天地撕裂。
而那少女的婚書,卻在金線上的縫補下,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頑強地抵抗著颶風的侵蝕,每一針都凝聚著堅定的信念和不屈的意誌。
他不知道那個少女是誰,也不知道她的婚書為何會出現在那裡,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是一個關於愛與勇氣的故事,一個關於不屈與抗爭的傳奇。
阿椿的木陀螺突然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脫離掌控,滴溜溜地旋飛起來,如同一顆流星撞向藥瓶,瓶身瞬間裂開,星砂流如銀河般傾瀉而出,浸染著青石板上的焦痕。
古道如沉睡的巨龍,在這一刻猛然蘇醒,浮凸如龍脊,脊骨第三節骨突處“哢”地一聲綻裂,裂紋中伸出青銅樹枝,枝頭掛著的琉璃燈罩殘片,如同一麵鏡子,映出了新紀元茶館柴扉前的融雪軌跡。
那些水痕與當下簷角滴落的春霖連成光河,河麵上漂浮著無數紙折的小船,每艘船上都寫著不同的名字,卻都如候鳥歸巢般朝著同一個方向漂流。
阿椿凝視著那些紙折的小船,發現上麵的名字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仿佛世間萬物的縮影。
他不知道這些名字代表著什麼,也不知道它們為何會朝著同一個方向漂流,但他能深切地感受到,那是一種希望的象征,一種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和向往。
老掌櫃突然劇烈咳嗽,仿佛要將心肺都咳出來一般,掌中銅錢如受驚的飛鳥般震落,錢孔中噴出的光泉如利箭般直衝懸鏡破洞。
光流如靈動的蛇,穿過卷六婚書補花的幻象,精準地澆在青苔花托的輪回井口。
井水遇光沸騰,蒸汽如調皮的孩子,在梁木上刻下新痕:少年將劍穗係上冰璃劍柄時,穗繩打結的指法軌跡,竟與此刻雙燕築巢的銜泥路徑完全重合,仿佛兩個時空的動作被同根絲線緊緊牽引。
灶膛裡的幽火如被驚擾的蜂群,轟然炸散,七百光蝶如絢麗的彩虹從火星中飛出,撲向門外晨霧,蝶翼磷粉在半空鋪就星路,每顆磷粉都如璀璨的星辰,映著阿椿脖頸後月牙疤的形狀。
阿椿看著那些光蝶,發現它們的翅膀上閃爍著七彩的光芒,仿佛是用世間最珍貴的寶石精心雕琢而成。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一隻,卻發現它們如幻影般從指縫中溜走,隻在他的掌心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裹裘客人眼睫微顫,一滴晶瑩的淚珠如珍珠般墜落在婚契殘角,那淚竟如燃燒的火焰,攜著天道血焰,將殘角燒穿細孔。
孔洞透出的光亮裡,阿椿正將濕泥如嗬護嬰兒般敷在青苔花根,泥隙鑽出的銀根如靈動的小蛇纏上他的跛足,銀根脈絡裡奔流著混沌初開的第一捧春水。
水如歡快的小溪,順著他的腳踝爬上褲管,所過之處,凍瘡結痂如剝落的花瓣紛紛脫落,露出底下與青銅鏡星圖相同的淡金紋路。
此時簷角懸鈴發出清脆悅耳的長鳴,鈴舌撞擊處迸出的不再是星火,而是如希望的種子般細小的綠芽,芽尖掛著的露珠如晶瑩的淚珠墜在阿椿掌心,凝成一枚刻著“浮光”二字的青銅芥籽。
阿椿緊緊握住那枚青銅芥籽,隻覺得一股如春風般溫暖的力量從掌心傳遍全身,那些困擾他多年的凍瘡如被陽光驅散的陰霾瞬間消失無蹤,跛足也不再感到疼痛,仿佛重獲新生。
他緩緩地抬起頭,目光如炬,望向窗外,隻見晨曦微露,鳥語婉轉,花香馥鬱,仿佛一夜之間,春天便如一位輕盈的舞者,悄然降臨。
他深知,那些曾經如迷霧般困擾著他的謎團,那些隱藏在浮光掠影之下的秘密,或許才剛剛揭開神秘的麵紗。
而他,宛如這個故事中的一顆璀璨星辰,也將踏上一段充滿未知的冒險之旅,去探尋那些隱匿於世間萬物背後的真相。
茶館裡的一切看似風平浪靜,但阿椿心裡清楚,這僅僅是表麵的風平浪靜。
那些曾經驚鴻一現的異象,那些潛藏在細枝末節中的秘密,都如同一股暗流,在告訴他,一場驚濤駭浪正在暗自湧動。
他低頭凝視著手中的青銅芥籽,又仰頭望著梁柱上的懸鏡,驚訝地發現鏡背上的星圖似乎又完整了些許。
他雖不明其義,但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與這個世界,與那些神秘莫測的力量,正如同水乳交融般變得越來越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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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裘客人默默地整理著衣襟,剛才撕裂的地方已被他用一根細麻線如繡花般精心地縫補好了,但那焦黑的婚契殘角卻依然倔強地露在外麵,仿佛在默默傾訴著一段刻骨銘心的往昔。
他抬起頭,目光如深潭般凝視著阿椿,眼神中交織著複雜的情感,有欣慰,有擔憂,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期待。
他一言不發,隻是輕輕地歎息一聲,然後轉身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門口。
老掌櫃咳嗽了幾聲,宛如一隻年邁的雄獅,從櫃台後麵緩緩走出來,遞給阿椿一塊乾淨的布,讓他擦拭雙手。
他凝視著阿椿掌心的青銅芥籽,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又恢複了如湖水般的平靜。
“孩子,”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磁性,仿佛是從歲月的深處傳來,“有些事情,就如同那命中注定的宿命,該來的總會如期而至。你要銘記,無論遭遇何種風雲變幻,都要堅守本心,切勿被外界的喧囂所迷惑。”
阿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將青銅芥籽小心翼翼地收進懷裡。
他知道,老掌櫃的話裡一定蘊含著深刻的道理,但他現在還無法完全理解。
他隻知道,從今天起,他的人生將會變得不一樣,他將不再是那個隻會刮灶灰的跛腳稚童,而是肩負著某種神秘使命的人。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窗戶灑進茶館,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阿椿走到門口,看著裹裘客人漸漸遠去的背影,又抬頭望了望簷角的懸鈴,隻見那細小的綠芽已經長成了一片嫩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空氣中彌漫的春天氣息,心中充滿了希望和期待。
他知道,屬於他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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