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東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大龍在屋內一角找到一個裝滿衣裙的櫥櫃，花花綠綠的衣服被她鋪了一地，正在一件一件的試穿。
他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這一切看似平靜，卻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如果是有人布好了局，等著他向裡鑽，那麼此人的動機是什麼？為何將他的外表變成狗熊模樣，將大龍變成女子模樣？
難道是熊寶上人？
可如果它要對自己下手，或者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消息或者東西，何不親自前來，費這功夫乾什麼？
想不出答案，也找不出絲毫線索。
抬頭向大龍問道，“大龍，我問你，這裡還在陰陽界嗎？”
大龍半裸的身體從一堆豔麗的長裙中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說道，“回大仙，這是什麼地方，妾身還不知道呢。”
張曉東看它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不要當著男人的麵換衣服，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大龍嬌聲說道，“妾身幾千年都沒穿過衣服了，大仙您就擔待些吧。”
張曉東歎口氣，將頭扭在一邊，說道，“這裡是個集鎮，外麵熙熙攘攘，頗為熱鬨。街道上有許多獸身的妖怪走來走去。集鎮坐落在高山之巔，四周是起伏的山脈，無邊無際。這是哪裡？”
大龍側頭思索，手一鬆，長裙落在腳下。原本它身上裹著的白布早已脫了下來，丟在一旁。它就這樣赤身裸體地站在原地，想了想，說道，“回大仙，據說無妄山附近有個千尋集，說不定就是這裡。”
張曉東長出口氣，點頭說道，“據說，很好。那麼你提到過的意讖峽在哪裡？會在這附近嗎？”
大龍俯身撿起一件大紅的長裙，套在身上，有些喜滋滋地對著銅鏡照來照去，說道，“回大仙，到意讖峽去，據說需要經過睥睨老仙的首肯。據說他就住在千尋集。”
張曉東哦了一聲，心道，這樣看來，從遁門出來落在這裡還算正常。隻是屋內找不到此空間的出口，不知二人是如何進來的。
大龍終於選中了那件豔紅的長裙，扭著纖腰，有些心滿意足地上下打量著自己。
張曉東忽然站起身，向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那就現在出門，去找找睥睨老仙。”
大龍跟在他的身後，悄生生的宛如二八佳人，大紅色的長裙映在臉上，一副喜不勝收的模樣。
剛走出房門，進到走廊，迎麵便遇上一位狼首的大漢。那狼人看見張曉東二人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轉身便跑，三兩個起落躍出客棧，消失在人流中。
張曉東也微微吃了一驚，側頭向大龍問道，“那是什麼妖怪，為何見到你我就跑，你認識他嗎？”
大龍秀眉微皺，搖頭說道，“回大仙，妾身從未見過他。狼人應該都是從有旭部落來的，他們很少離開無妄山。”她隨即有些緊張地拉住張曉東的衣袖，低聲問道，“會不會是大仙從前的仇人，在這裡遇上了？”
張曉東輕輕甩開它的手，不耐煩說道，“你說呢？我現在長得跟狗熊一樣，會有什麼人能認出來？再說了，這裡我從未來過，能有什麼仇人？還有你，剛剛換了肉身，人不人妖不妖的，諒他也看不出來你的原形。”
大龍咬著下唇，怯生生地說道，“大仙問我，妾身就回答了。大仙不是在責罵妾身吧？”
張曉東手撫額頭，咬著牙說道，“聽著，以後不許在我麵前再自稱‘妾身’！你這個倒黴的人妖！”睹見它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語氣稍稍緩和一些，接著說道，“你和我說話，自稱‘我’就可以了，明白嗎？那個什麼‘小的’‘妾身’都不許用！”
大龍嚇得後退了半步，低聲答道，“是，大仙。妾……我下回記住了。”
二人出了走廊，穿過客棧的堂屋，來到大街之上。抬頭看見一排排紅燈籠掛在街道兩旁，將四周映得紅彤彤的，煞是喜慶。
大龍在他身後忽然歡喜地叫道，“千尋集在慶祝仙誕，據說每一千年才有一回，竟讓咱們遇上了。”
張曉東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一群群獸頭人身的怪物，腦袋一陣陣的發暈。儘管此前見過心猿上人，熊寶上人這樣的獸形仙人，甚至在地球上見過充當元人打手的天山七怪中長著人狼外表的硪顢和背生雙翅的亟恪，但如此眾多的半獸人成群結隊地出現在眼前，一個個若無其事，麵帶悠閒地漫步在充滿古代風情的集鎮上，在皎潔的月色和滿眼的紅燈籠的襯托下，隻能讓人感到無比的困惑和恐懼。
有那麼一刻，他就想就此轉身逃跑，離開這個詭異邪門的地域。
可是如果回不到仙界，就無法繼續找尋唐靈兒的線索。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最愛，生命的意義所在。
深吸口氣，將情緒平複下來，跟隨著人流，漫無目的地向前走去。
大龍走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地不敢再多說話，生怕惹惱了他。
經過兩個不大的街區後，張曉東駐足問道，“你剛才說，千尋集在慶祝仙誕，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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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龍手指前方人流彙聚之處，集鎮中心的一座高樓，說道，“回大仙，據說每過一千年，適逢中秋，千尋集附近的百姓和妖怪，都要到鎮中心的望月樓上，慶祝睥睨老仙的生日。到時候老仙會賞下無數的法寶，與會者個個有份。所以這是千尋集最熱鬨的時候了，恰好讓咱們趕上。”
張曉東皺眉問道，“那個什麼睥睨老仙，就是要經過他的許可，才能去意讖峽的嗎？”
大龍點頭說道，“回大仙，據說是這樣的。”
張曉東看了看身旁的人流，不解地問道，“這些獸頭人形的怪物，還有這些人，都是從哪裡來的？嗯，不對，這些不是人，是……鬼？！”他忽然發現身旁那些外表長相像人的生靈，竟同四靈峰上的魑魅魍魎一樣，僅僅徒具人類外形，衣服下麵，卻是虛幻的外殼。
大龍湊過身，伏在他耳旁說道，“這裡除了大仙和我，都是些妖鬼。那些狼人，虎人，野豬人等等，都是妖，應該是從山裡各個部落跑來湊熱鬨的。那些長的像人的，都是鬼，據說大部分都住在這千尋集上。”
張曉東奇道，“你不也是妖嗎？為什麼要把自己刨出去？”
大龍有些不滿地噘嘴說道，“人家本來是龍，被人煉化了肉身之後才修入妖道的，哪能和這些低級的畜牲相提並論。據說他們都是直接從野獸中選出來，點化成妖的。”
張曉東不置可否地說道，“原來龍不是野獸，那麼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