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青石板上沙沙作響。
寧昭在疼痛中緩緩醒來,胸口的龍鱗紋路還在發燙,像是有岩漿在血管裡奔湧,每呼吸一次都帶著鐵鏽味的腥甜。
“原來魑靈劍是這麼用的……”
他喃喃自語:“妖靈的本源可以給八首蛟龍提升實力,多出的神通還可以讓我自己拿來用。”
白蚺的神通如同一層溫潤的光罩,將他緊緊包裹。
寧昭低頭看去,隻見胸口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膚上覆蓋著一層細密的、仿若蛇皮的結痂,連帶著臉上也泛起癢癢的酥麻感。
指尖輕輕撫過身側的魑靈劍,掌心觸到劍脊上流轉的溫熱,寧昭心中湧起一陣難言的激蕩,他拿起劍,卻在劍鋒的倒映下看到一張翩翩美少年般的臉龐。
“燒傷也被治好了?”
寧昭心中再次驚喜,這些年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臉,此時已經完全修複,穿越六年來,寧昭總算是知道自己長什麼樣了!
“哈哈!”
他笑著起身,下意識就想和清夢分享這份驚喜,卻突然頓住腳步。
少女的屍身正安靜地躺在不遠處,仿佛隻是睡著了一般,鬢角還沾著幾星未化的雪花。
寧昭踉蹌著走到她身旁,撲通一聲跪倒,伸手拂去她臉上的雪粒,指尖觸到她冰冷的肌膚,喉頭突然一緊。
“清夢,我剛殺了張沉,我要走了……”
眼眶濕潤,他抬起頭,望向遠處的洪武閣。
飛簷在晨光中投下冷硬的陰影,六年軟禁生涯裡無數次凝視過的雕梁畫棟,此刻看來竟像一具褪色的棺材。
“我從火裡來,便從火裡走罷!”
他抱起清夢的嬌軀,緩緩向著洪武閣走去。
洪武閣的朱漆大門在眼前緩緩洞開,積雪被寒風卷起,打著旋地湧入閣樓內。
寧昭抱著清夢踏上台階,他將她輕輕放在自己睡的紫檀木榻上,指尖撫過她殘破的眼角。
“清夢,這一次,不用再守著我了……”
火勢從帷幔開始蔓延,如赤色的蝶群撲向雕梁畫棟。
寧昭退到門口,看著火焰爬上她的裙裾,掩蓋住她殘破的臉龐……
魑靈劍在烈焰中嗡鳴,背後的熱浪灼得皮膚發疼,寧昭卻盯著火焰中逐漸模糊的身影,耳畔不斷響起清夢那銀鈴般的笑容。
他還想再說什麼,終是哽咽得什麼也說不出。
一刻鐘後,洪武閣已成衝天火柱。
……
雪後初晴,簷角冰棱墜下碎玉般的光。
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行在大街上,時不時左右張望,眉頭輕皺,似乎對這裡不是很熟。
他皮膚白皙,明眸皓齒,生的一副好皮囊,看著似乎是富貴人家,偏偏又頭發散亂,華貴的天蠶絲青袍沾滿了黑灰,皺皺巴巴,仿佛剛從賊窩出來一般。
正是從寧國公府跑出來的寧昭。
他心中念著還在東宮當值的星禾,隻想快點把她救出來。
清夢已遭毒手,星禾說什麼也不能再出事了。
奈何出了國公府,還沒走幾步,他就發現自己迷路了。
大虞王朝的都城玄安城據說有上千萬人口,幾百年的建設,早就街巷密布,閣樓疊嶂。
寧昭一路小跑,路上遇到了好幾處禁軍設下的關卡。
所幸六年前那場大火將他燒得麵目全非,如今真容恢複,城裡早就無人識得他。
逆著往寧國府去救火的禁軍隊伍,他總算是在下午時,摸到了東宮附近。
東宮坐落皇城之內,牆高院深。
想要進去,首先要進入皇城。
寧昭圍著皇城走了許久,腳步停在了一個名為玉盞樓的酒樓門前。
玉盞樓就在皇城的南門朱雀門附近,可以直接看到皇城守衛換班。
他打算先觀察觀察守衛的情況,順便吃點東西,再想辦法夜裡行動。
“客官!裡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