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濃,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把我從夢中驚醒。
被窩很暖,我不是很想起來。但那個聲音越來越大,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就披上外套起了床。
那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為了看得清楚一點,我還戴上了眼鏡。我輕輕地拉開門,向陽台下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正疑心是不是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時,我突然聽見有人在樓下喊了一聲我的名字。我又朝下一看,卻背後一涼。
竟然是王銘!
隻見他穿著一身黑衣,帶著那頂我燒給他的黑色帽子。他機械般地向前走,整個人的動作都十分怪異。他向我陰惻惻地笑了一下。慘白的月光照在他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顯得陰森可怖。他張開著的嘴,裡麵黑洞洞的,像是一個無儘的深淵。
可為什麼我的風鈴一點也沒有響呢?
這時我的雙腿情不自禁地向前。他又輕喚了一聲我的名字,我不受控製地越過陽台欄杆。我很驚恐,也很清楚自己這樣跳下去可能會死。
但來不及了。
我閉上眼睛,任風在我耳邊呼嘯,任淚水溢出了眼眶。
可忽然間,我的手腕上的手鏈微微顫動了一下,風鈴也響了起來。
這時的我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那種急速的墜落感了。我立馬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被一個人接住,輕輕地落到了地麵上。
原來是上次那個給我風鈴的黑衣人。他又救了我。風鈴剛才響了是因為感應到了主人嗎?
王銘低聲咒罵幾句,便用一種怪異的姿勢逃跑了。黑衣人本想追他,但王銘早已不見了蹤影。
“你沒事吧?”黑衣人轉過身來關心地問我。
我尷尬地抹去眼淚,搖了搖頭。
黑衣人看我沒事,於是問道:“你認識王銘?”
“認識。以前他的鬼魂找過我,讓我幫他燒一頂黑色帽子。”
他低頭看了看地麵,然後沉吟道:“以前我遇到過他。可現在他卻是人。你知道薑月嗎?”
“難道薑月也——”我瞪大眼睛看著他。
“沒錯。他們死的很蹊蹺,卻又離奇複活,或許這是有人有意而為,控製了他們的肉身。但他們都找過你,說明那個人的目標可能會是你。”
我大驚,連忙問道:“我?可我明明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啊!”
他沉默了一會,緊接著問我:“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我一下子想起自己突然有了陰陽眼,於是激動地說道:“有!我這段時間突然有了陰陽眼!”
“陰陽眼?你可以伸出你的左手嗎?”
我一時間有點懵,但我還是慢慢地伸出了手。
他那修長好看的手輕輕地握住我的左手。他的手心很暖。不一會兒,我就有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有一股暖流漸漸地從我的手心湧到我的大腦。
我的視線漸漸模糊了起來,我的意識也愈來愈模糊。我好像還聽見身旁有人在耳語一般說著:“語嫻,跟我走吧。”
一股熟悉好聞的香味從四周襲湧而來。
一些如夢的場景更加清晰了。
那個穿著一身白色衣服、戴著白紗鬥笠的少年,一步一步慢慢向我靠近。白紗遮住他的容顏,讓人覺得很有神秘感。就在他停在我麵前,向我伸出手時,黑衣人溫柔的聲音一下子把我從夢境喚醒了。
他問道:“你怎麼了?”
我這才發覺自己的臉上都是淚水。我連忙擦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沒什麼。”
他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和我說:“我感覺不到你的未來,也沒有看到你的過去。”
我不太明白他說的,於是問道:“什麼意思?”
他耐心地向我解釋道:“也許你的陰陽眼和你的命相有關。你是不是吃了一些東西,比如從死人骨上長出來的屍菇。這東西容易讓八字弱的人開鬼眼。”
我聽到後,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我突然想到之前我好像是在吃了媽媽做的那盤野生蘑菇後,就開始看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了。
“那個東西是不是泛著綠色?”我其實已經猜到了八九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是的。屍菇以死人怨氣為肥料,人死時怨氣越大,屍菇生長得越好。你八字太弱,屍菇是陰氣很重的邪物,你吃下後,更容易招惹臟東西。我上次給你的風鈴是鎮邪之寶,你隨時戴在身上,可以趨吉避凶。”
“太感謝你了。你救過我好多次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我感激地說道。
他有點害羞,連忙擺手笑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我一直有個疑問。可以問你嗎?”我鼓起勇氣對他說。
他輕點頭。
“你是黑無常嗎?”
他在黑紗後麵笑了一聲,然後回複道:“不是。不過和這個有點像。相當於陰界的差使。”
“那你見過和你穿的差不多,但衣服顏色是白色的人嗎?”我又繼續問。
他來了興趣,反問我:“這我倒還沒見過。你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