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氏,允。”
風允無字,亦未及冠,此時隻能用氏與名來稱呼。
那翻譯之巫大驚失色,緊忙以九黎語告知仡虎——
仡虎亦驚之,其期許道:“可是大庭風君?”
“風君?”仡豹聽到了翻譯之聲,驚得捏了一把身下的黑豹,黑豹吃疼,仡豹顛簸差點栽倒。
周圍的百越兵聽聞風君,也紛紛打量風允,交頭接耳,嗡嗡交談。
風允的名望,隨著其怒斬越君,大敗越軍,使得越國分裂,早已傳遍四周諸國,就是他們這些國中小民也都有耳聞。
而隨之,風允治水之德行,也被他們所知曉。
如今彭蠡澤每逢夏至,大水滔天,仿佛滅世之景象,在他們這些百越民看來,能製服水患的風允,絕對是難以仰望的存在,口言相傳下,風允的形象早已變得神異化。
但此時觀之風允,這分明是一文弱、未及冠的少年人。
“百越王子抬舉,允來百越,怎敢妄稱風君。”
仡虎聽翻譯後,緊忙道:“風君過謙,那越君無德,風君殺他,大快人心!”
百越以百為國名,而在百越之中,越國亦有名,稱為禹,禹越也。
而百越與禹越本就有仇,風君殺越君的消息傳到百越,百越王甚至聚之部族,行篝火而作樂!
隨即,仡虎請道:“風君請入百越王城,百越王若是見您,必定大喜。”
他上前來,欲接過風允手上的韁繩,風允見之,思索一二。
想到車內歐冶的傷,將韁繩遞給仡虎,道:“餘來百越,暫留幾日,倒是叨擾了。”
“不擾,不擾!”仡虎接過韁繩,親自牽馬,帶著馬車前往百越王城。
那仡豹緊忙從黑豹身上下來,高呼道:“風君,風君,讓我來牽馬!”
仡虎望之,隨即道:“豹,餘方才就在阿爸那,是阿爸讓我帶風君進宮的,你還要阻?”
仡豹聞聲,望向風允身旁的巫,這個巫他知道,是百越王身邊的翻譯之巫,通曉九黎語和周言,尋常時隻聽百越王的指令。
此時仡虎能帶來,想必是百越王的命令。
如此,仡豹咬牙,冷哼而去,對風允的熱切也無,反倒是憤憤不滿。
“阿爸,阿爸……你就知道用阿爸的威風!”
仡豹離去,風允回望,卻見到那翻譯之巫的麵上眉頭微蹙,似不滿地望向仡虎。
仡虎卻因為牽著韁繩,帶馬車入城,沒有見到。
風允直言,以周言詢問:“巫者,可是這位百越王子說謊?”
巫者望之風允,猶豫中道:“不瞞著風君,此事是百越王子仡虎請求……”
“不過,或許是因為前幾日也來了一位周人,但不通九黎語,被百越王子仡豹強抓入百越王宮,鬨出不少麻煩。”
“所以百越王子仡虎才請我,也方便與您溝通。”
聞之,風允點頭。
“百越王子仡虎,望之粗蠻,但其心卻細。”
巫者點頭,但又搖頭。
聞言不解,但巫卻不答。
於是風允詢問巫醫之事。
“巫醫?”巫者詫異,警惕地望著風允。
“車內我一好友,其被寒氣攻心,遂想詢問巫者可通巫醫之術,可否搭救。”
聽風允解釋,巫者麵色微緩,其道:“我非巫醫之巫,而是通靈之巫。”
“不過宮內有十巫者,其巫醫之術頂尖,等風君入宮麵見百越王,我去請之,為風君好友療治寒氣。”
“有勞了。”
說完,那巫者上前,與仡虎說明剛才與風允所說之事。
其淳樸,就是風允問百越子是否說謊之事,也一並說出。
仡虎笑笑,撓撓頭,似乎對說謊之事報以羞赧,但又豪爽道:“巫者帶風君去見阿爸,還需為阿爸翻譯周言,一會我去找十巫就是……”
風允聞聲,對這仡虎感官有所欣賞,不因其言論而惱,反倒是為風允之後的行程做出妥善安排,其心胸有度,確是不錯。
而在巫者上前時,馬車內歐冶小聲道:“風君,去見百越王,可有難處?”
“若為了老夫傷勢,風君大可不必委屈自己。”
風允搖頭。
“歐冶先生多慮了,餘也欲觀這百越之地的國情,看看與大庭和越,有何不同。”
“原是如此,那風君多加小心,君主性情難測,何況是百越王乎。”
“歐冶先生不必擔心,前途如黑夜行路,豈能因不明前路,膽怯而不前?”
聞之,歐冶大讚:“風君行事,自有道理,老夫不乾預風君了……”
……
就在風允入城後不久。
“噠噠噠…”腳步淩亂,人數眾多,其聲從城門遠處而來。
“咕嚕咕嚕……”馬車聲轟隆隆,其間還伴隨咯吱咯吱聲,可見馬車老舊。
百越王女黎月高騎巨虎,身後跟著一輛破舊的無蓬馬車,馬車上正坐著安月。
安月身旁那幾位百越女亦然跟隨。
馬車周圍是五百安氏部族的百越漢,最後是黎月所帶的百越甲兵,甲兵推著好幾輛車,其上滿是記載巫醫之言的竹簡或是獸皮,還有不少安氏的草藥……
其勢浩浩蕩蕩,仿佛打了大勝仗,城門處的百越兵不敢攔,不多時就被帶入城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