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漫漫,可見一些水流潺潺,流向郢都之郊,形成水域交錯之地,那就是楚國較為富庶的田。
而隨著時間,周圍的土地越發荒野,路途也坎坷十分。
一日過後,至一處營寨,看似邊關防禦之地。
風允蹙眉。
屈原道:“風子,過了荊門,就是丹地了。”
“楚君將丹山之陽地,封給了您。”
“今日我們可在荊門休息,順便拿一些耕具,再入丹。”
荊門?
“且休息一日吧。”
風允下車,可見夕陽餘暉之下,荊門是被兩座山勢所夾之口。
“此地,是為楚國一要塞啊。”
風允觀其勢,暗自點頭,卻是在荊門尋來地勢圖,一觀丹地地勢……
翌日,風允帶著奴隸,與眾多的甲兵,出荊門,入丹地。
又是一日,臨近夕陽之時,風允才帶領眾人,來到一處山勢之下。
風允下車,環顧而望。
其手上拿著丹地地圖。
此地就為丹山之陽。
這裡是楚國在漢江以南,與荊山夾角之間的一塊地,距離楚國郢都,都有近倆日的行程,近乎相當於從郢都前往曾國都的距離。
整個丹地皆為平坦之地,但因地緣,與丹地特殊,遂荒廢已久,風允是第一個被分封至此的人。
而觀地圖之上,其北與東是為漢江,而南與西是為高山。
形似一個盆地,地勢平緩,四周險峻,一望無際,而平原正中,有一片矮山群落。
站在矮坡,遠望東去,能從叢林中看見些許水波,那應是漢江。
“方圓五十裡,楚君原來選了這樣一塊地。”
方圓五十裡,其以五十裡為直徑,圈地為邑。
當初楚國被分為子爵時,也不過五十裡之數,此時就給風允分封這般土地……卻是彆有心思。
“丹?”
風允看過楚國史。
楚國原本在漢江之側,距離此地還有不少距離,但楚國先君熊,帶領楚人沿漢江南下,才來到了荊楚之地,以尊周而攘蠻夷,擴張發展。
其楚國舊都,就名丹陽也。
望向漢江,風允記得,在漢江對岸,就是曾國的偏遠地界。
其楚國前往曾國時,都不會從此處經過,因為過於偏遠啊。
“風子…此地是當初楚國南下所占領的第一個地方,不過楚人發現長江與漢江之間,土地更為適宜楚之擴張,遂荒廢了這部分土地。”
“若風子能開辟,也能成為一處良土。”
聞聲,風允頷首,掃過四周的荒無人煙,道:“自然之下,人離而複返自然。”
“餘獨身一人,要那麼多良土做什麼。”
“咕咕咕…”鳥雀驚飛。
“安營紮寨吧,讓甲兵注意眾人安全,我先觀察四周,再作定論。”
“諾。”對於得到這樣一塊地,不管是風允還是屈原都清楚楚君的打算——厚封卻虛。
不過有‘丹’這個名字,任誰得到,都會說楚君慷慨。
可實際上,莫說一塊丹山之陽地,就是一整塊丹地,看似大,卻也是處於邊疆荒野之地,與多國鄰交,難以擴張,是為守土之地,自封於此罷了。
若不是也為尊周之國,怕是麻煩不斷。
可見——
西為荊山山脈,鄰權國。
北為漢江與荊山夾角,鄰穀國。
北隔江鄰鄾國。
東為漢江隔斷,鄰曾國。
南為荊門,是為楚國北部大關隘。
此番猶如圈養之地。
風允思考:圈養之地……
而一旁,晚食已備。
屈原端著肉糜前來,其味鮮美,周圍的揚粵戰俘們本就是貴族,幾日顛簸下,早已油水儘失。
風允見之,對屈原道:“明日讓甲兵看護,帶這些人一同去開荒山林,狩獵捕漁,那些女子就留在近處整理地皮……”
風允一一安排,並未因為男女,或是他們的身份,就另待他們。
“你如今為楚國大宰,不能久留於此,快快回去吧。”
不等屈原說話,風允繼續道:
“記得楚君還賞了我五百金,我列一個名冊,你讓一些甲兵前往郢都收購……”
“讓蠻娃來護送就是,你不必再來,等我安頓了丹地之事,自然會回郢都的,那楚國宮中的書,我可沒有觀儘。”
……
處理了細鎖之事,風允再看地圖,發現在其山周有一處河流,就開始尋來獸皮,在其上作圖,如同在百越時,在瑤地建立潯陽城一般,在此處建立一地,以安置這些人。
其名風允自然不可以丹,或是丹陽為稱,不然楚君怕會以大不敬之罪來論。
“呼……”風吹動,卷動山野之林,篝火撩動,四周呼嘯出恐怖之聲。
“安…”
“以後此地,就叫安,原能安一地之惡風,護一地之人族。”
說畢,食完肉糜,繼續繪圖。
其圖容易,格局簡單,質樸而開闊,無過多的防禦之險。
畢竟,周邊之地已是大險,不必再添一足,浪費人力。
“風子,方才聽聞屈大宰要歸郢都,順便為風子帶來其餘分賞,和購買要物。”
百裡奚上前,恭敬以禮,風允回禮。
“先生不必拘禮,我如今也不是士族,隻是一周遊之人。”
百裡奚點頭,笑而慢坐。
風允明白百裡奚來為何,遂道:“我讓屈原大夫買了三千頭羊羔,我會將這些羊都交給您來養育。”
“三千頭!”百裡奚一驚。
“不,不必如此,風子,這得多少金啊!”
一金約為五十貝幣,而一頭小羔羊要五貝幣。
這三千羊羔,可就是三百金。
對此,風允道:“百裡先生,伱看…”風允指向遠方,百裡奚順著風允的手望去。
隻能看見黑暗一片,唯有遠處的漢江,還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這裡是一片荒蕪啊,什麼都沒有,隻有滿地的草木,山石,和那未耕的土地。”
“而我們呢,隻有五十幾人。”
風允知曉,那些楚國的護衛,是不會耕作的,他很清楚。
“既然沒有大的力量,那就用小的力量,先活下來。”
“養羊,靠山也,隻需在養羊之餘,依靠此地耕作,何愁活不下去呢?”
百裡奚聞言,這才知曉風允的打算,明白已經深思熟慮。
“風子既然已經決定,那老夫必定竭儘所能,為風子牧羊,讓丹地,成為富庶之地。”
聞言,風允頷首。
“多謝百裡先生了,還請傳授那幾十人養羊之法,待此批羊兒長大,不管何數,先生儘管去,就是了。”
百裡奚思索一番,點頭稱諾。
“深秋夜寒,百裡先生入馬車休息吧。”
風允起身,扶起百裡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