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黑犬。
風允恍惚而望,如今幾載,當初的八歲小娃,如今也有了十二三歲的年紀,是位少年人了。
看之體壯,雖稚嫩有加,但已在踏足武道,其身,還有些義氣之息。
在他身側,還跟著一十五少年,義氣之色更濃,隱隱可見熟人麵孔……是當初的武上士,所以這位是……
“叔父!”黑犬大步流星,在山坡陡峭之間,也走得順暢,很快於這少年來到風允之前。
“叔父…”黑犬撓頭,不知如何言語,看見風允望向一旁好友,這才緊忙告知:“這是墨翟,是墨裡叔的兒子……墨裡叔……”
“我知曉,大庭時任武上士,與吾多有交。”
黑犬嘿嘿,盯著風允不放。
“風子……”墨翟則緊忙行禮。
“墨翟有禮,能見風子,實乃幸哉,若是父能知曉,必會欣慰而不擔憂了。”
嗯?
風允聽出異樣。
“墨裡如何了?”
墨翟聲亮,但此時也低沉了些:“君父在齊國出任武士,在職責中受難,兩年前離世。”
說到此,墨翟還不忘道:“如今墨翟隨風子姒婦暫居,若無姒婦收留,墨翟怕難存之。”
風允微微蹙眉,想問大嫂如何。
黑犬緊忙接道:“叔父,齊國的管仲先生是您的弟子,他在齊國出仕,時常幫扶我們,如今他也趕來了。”
管仲啊…
弟子?
風允望向一方,管仲此時才幽幽而出,其麵含愧色,似不敢上前,但途已至此,他還是繞過山石,往此處來。
而此時,鄒衍已經來到麵前。
“夫子,許久不見,衍如今已經歸齊,準備在齊國出仕,此番聞您來東,特來拜見。”
鄒衍與黑犬不熟,但黑犬麵目有幾分似風允,所以才認出。
“方才以黑犬弟的血,推演夫子行蹤,還望夫子莫怪。”
夫子?
管仲接近,聞聲望向鄒衍,暗暗記下此人,見風允不回絕,可見真是夫子。
他上前,嘴角微動,可不敢下口。
“仲,許久不見,不知可尋到了出仕之國,何位待之?”風允見管仲難語,也不記當初之事,而是思他之行策。
“稟……稟夫子,仲在離您後,又輾轉了許多國,最終在齊國落座,如今是齊國下大夫。”
下大夫?
風允倒是歎然,管仲也開始步入自己的道途了。
可風允卻是不知,管仲為何能在短時間內為齊國大夫。
卻是因為這風子弟子之名。
隨著風允的名望越高,身為有過教導的弟子,自然能在諸國國君的眼中,留下印象,不說人道如何,這風允治國強國的能力,是眾目可見的啊。
“你如今,又為何來尋?”風允望向管仲,又看向老子。
老子神態自若,對來往之人皆是淡笑,觀而不語。
而風允卻是知曉,老子的目光,已經看向了遠處而來的另外幾人。
見又有人來,風允也不再詢問管仲了。
“那位是孔丘,魯國人,當初老夫一好友逝去,無錢葬禮,是這位孔友,助葬。”
老子對風允解釋來由,也是說明孔丘之性。
“老夫為葬禮之持時,與其有對答,其心尚禮也。”
風允頷首。
“孔丘,尚禮之人,我知曉的。”
風允目光幽幽,卻是默默在思,道無先後,人有先後,他卻是走在了孔丘之前為人。
不過道……那卻是後世之論了。
風允此時,又見熟悉之人,遂也為老子介紹。
“計然之側那人,也是宋國人,謂之莊周,不知老聃先生可曾遇過?”
風允記得,與莊周分彆時,他是要繼續尋道的,而風允也給了引薦。
老聃微微搖頭。
“卻是沒有緣法,此番才見。”
風允點頭。
“莊周之心,自然逍遙也,與您的道,一同舒適。”
“哦?”老子目光微微,卻是看見了莊周周身的逍遙之意,為之一樂。
“卻是如此,但正是如此,所以不見,或者更好啊,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
風允聞聲,也頷首。
幾年,眾人皆有變化,成長可見。
而除此些人外,還有一人風允有熟。
是許行。
“風子。”
許行上前,問風允安。
“你離開安地了……現在是在何處?”
許行是安地人,但風允有言,任何人都可離開安地,去尋找自己的道。
明顯,許行就是如此。
“稟風子,許行如今在滕國為上士,滕國國君許給行一塊地,許行準備在此行農,證明農道也可為一國之顯學,強一國也。”
風允聞之,點頭,但又搖頭,不多言語。
“農,諸國皆行,但方曉得,農不可急,方有豐收。”
許行一知半解,想詢問,但風允道:“伱已經開始尋道了,那就先去做,再來用你得到的解來與我相論,而不是一開始就詢問我。”
如此,許行才行禮而退。
至於其餘人,風允卻是不認識了。
這些人一一上前,與風允和老子,自訴其門。
其中就有——
鄭國,列禦寇,字雲,風允恍惚,此人應該是後世之列子,道家一派。
而後,與莊周同來之人,惠施,後世之惠子,應是名家一派。
又有名王詡,並未報國人之身份,也未說來由……
還有名孫武,出仕吳國,匆匆趕來,欲問《太公》一書。
更有名扁鵲,齊國之人,行醫四方,為探尋醫道之書而來。
……
諸多之人,多後世耳熟之名。
一時間,風允更為恍惚。
大勢之啟,已顯在眼前。
孔丘上前,他如今的勢很淺,眾人皆以為是尋常之輩。
但風允與老子卻看得清楚。
此人先天有餘,近聖在前,與他們的境界,也不過一步之隔。
“老子、風子,孔丘有問。”
“此時《周禮》有崩塌之危,周天受難,引起西陲之災禍,諸國之間,也因此而妖邪紛紛,不知如何解?”
老聃望向風允,似乎在詢問他。
而風允與對答許行一般道:“不知丘可有解,允方可對答。”
孔丘尊禮,此刻行禮規矩,一言一行都有序不亂,雖然是青年模樣,魁梧異常,但望之已是魁梧君子。
“禮,複刻周公之禮,則可。”
孔丘說的是周公之禮,而非《周禮》,可見其心。
風允望向老聃。
老子一笑,望天答曰:“順應天時,萬法自然,自然有解。”
風允觀眾人,各式模樣,各自有道,答曰:“各家顯學,聖人護人,人人有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