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凝練到極致、薄如蟬翼的紫色雷刃憑空出現!無聲無息,卻帶著切割虛空的恐怖鋒銳,瞬間跨越數十丈距離,斬向陸少鳴的脖頸!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維!
這一擊,比周雲山更加狠辣!更加致命!
陸少鳴首當其衝!恐怖的殺意如同冰錐刺入骨髓!他本就瀕臨崩潰的身體,在這真元境巔峰的威壓下,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變得異常艱難!他眼中閃過一絲絕望,卻又瞬間被一股瘋狂的狠戾取代!
他猛地抬頭,不閃不避,反而迎著那道足以將他斬成兩段的紫色雷刃,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同時,他用儘最後一絲力量,將手中那根拄地的灰敗骨片,狠狠擲向岸邊那截維持著扭曲門戶的巨大雷豹骨刺!
骨片如同離弦之箭,帶著陸少鳴最後的凶戾意誌,精準無比地撞在巨大骨刺的根部!
砰!
一聲悶響!
巨大的雷豹骨刺被這股力量撞擊得猛地一晃!尖端維持的那道扭曲閃爍的空間門戶,瞬間劇烈波動起來!邊緣的紫銀電芒瘋狂閃爍,通道內狂暴的空間亂流如同決堤般洶湧外溢!
而就在骨片擲出的同時,那道無聲無息的紫色雷刃,已斬至陸少鳴頸側!鋒銳的雷芒甚至割斷了他幾縷飛揚的亂發!
就在這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刹那!
陸少鳴的身體,借助骨片擲出的反衝之力,以及界河岸邊濕滑的淤泥,極其狼狽地、如同失去平衡般,猛地向後一仰!
噗通!
他整個人,直直地摔進了身後那粘稠如墨、散發著陰寒死寂氣息的噬靈黑水之中!濺起一片漆黑的水花!
而那道致命的紫色雷刃,幾乎是貼著他的頭皮掠過,狠狠斬在了他原先站立位置的噬靈黑水之上!
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了冰麵!粘稠的噬靈黑水被雷刃斬開一道深痕,發出刺耳的腐蝕聲,冒出大股大股濃烈的、帶著惡臭的黑煙!但黑水仿佛擁有生命般,瞬間又合攏,將那縷狂暴的雷光吞噬殆儘,隻留下一道迅速消失的白痕!
周雲海的必殺一擊,落空了!
“混賬!”周雲海又驚又怒!他沒想到陸少鳴如此決絕,竟敢主動跳入噬靈黑水!他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岸邊,目光死死盯著陸少鳴落水的位置。
粘稠的黑水劇烈翻湧著,冒起更多更大的黑色氣泡,散發出更濃鬱的惡臭和陰寒死氣。水麵下,隱隱可見一團模糊的人形輪廓在劇烈掙紮、下沉,很快就被無儘的黑暗吞噬,再無半點聲息。
“二長老!那小畜生……”一名周家子弟驚疑不定地看著翻湧的黑水。
周雲海臉色陰沉如水,死死盯著那片恢複死寂的墨色水麵。噬靈黑水,蝕骨銷魂,便是真元境強者落入其中,若無特殊護身寶物,也難逃魂飛魄散的下場!那小畜生重傷垂死,絕無幸理!
他目光轉向岸邊那截巨大的雷豹骨刺。骨刺因陸少鳴的骨片撞擊和主人身隕,尖端維持的扭曲門戶已然徹底崩潰消失。但那截骨刺本身,依舊散發著黯淡的星芒和空間波動,而那柄刺入其尖端的、屬於陸少鳴的斷刃,紫銀光芒雖黯淡下去,卻依舊頑強地燃燒著。
周雲海眼中貪婪之色大盛。
他冷哼一聲:“算這小畜生識相,跳得快,省得老夫動手!這蘊含空間之力的雷豹遺骨和那柄斷刃,歸老夫了!至於那幾個逃掉的小雜魚……”他眼中寒光一閃,看向界河對岸那遙不可及的紫色星芒方向,“過了界河又如何?蠻獸山脈核心,便是他們的葬身之地!我們走!”
他大袖一卷,一股柔勁裹住那截巨大的雷豹骨刺,連同刺入其尖端的斷刃,一同拔起收起。隨即不再看那死寂的界河一眼,帶著幾名周家子弟,轉身迅速消失在來時的密林之中。
界河岸邊,重歸死寂。
隻有粘稠如墨的噬靈黑水,在灰色薄霧下,無聲地流淌著,散發著永恒的陰寒。
時間一點點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
距離周雲海離開位置數十丈外,一處毫不起眼的、被黑色礁石半掩的河灣淺灘處。
粘稠的黑色水麵,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一隻蒼白得毫無血色、皮膚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黑冰、還在不斷被黑水腐蝕冒著細微黑煙的手,猛地從水下伸出,死死摳住了岸邊的黑色礁石!
指關節因用力而扭曲變形,指甲崩裂,鮮血滲出瞬間就被黑水腐蝕成黑煙!
緊接著,一個渾身覆蓋著粘稠黑水、如同從墨池裡撈出來的身影,無比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從水下掙紮著爬了出來!
正是陸少鳴!
他身上的粗布獵裝早已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緊貼著皮膚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不斷被殘留的黑水侵蝕,發出滋滋的輕響,冒出黑煙。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被空間亂流切割的細密傷口,深可見骨。
臉色死灰,嘴唇烏紫,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喘息都帶著血沫和黑水。
他爬到岸上,便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冰冷的礁石上,身體因劇痛和蝕骨之寒而劇烈抽搐。
懷中,那截緊貼心口的“碎星殘鋒”刀尖傳來沉重而冰冷的觸感,斷口處的紫雷星芒黯淡到了極致,卻依舊頑強地閃爍著一絲微光,如同他體內那不肯熄滅的刀意星火。
他艱難地側過頭,望向界河對岸那遙不可及的紫色星芒方向,又看了看周雲海消失的密林。
陸少鳴染血的嘴角,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向上扯動。那笑容扭曲,因痛苦而變形,卻依舊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嘲弄和劫後餘生的瘋狂。
他沾滿黑水和血汙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身下冰冷的礁石,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嘶啞氣音,斷斷續續:
“周……周家的老狗……”
他頓了頓,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被黑水腐蝕的傷口,帶來撕裂般的劇痛,眼中卻燃燒著比界河更深的幽暗火焰。
“過河……的賬……”
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混雜著內臟碎塊和黑色粘液的淤血,濺在礁石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老子……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