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點吃的都弄不到！”
蘇挽辭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將一個粗瓷碗砸向門口那道清瘦身影。
“砰——！”
瓷碗在門框上摔碎，幾片碎瓷飛濺到少年臉上劃出血痕。
少年卻全然不在意，隻是默然地抹去濺到臉上的粥粒，彎腰收拾破瓷片的樣子熟練得讓人心疼。
破舊衣袖滑落時，露出的手腕上新舊交錯的傷痕刺得蘇挽辭瞳孔驟縮。
“哥哥...”她下意識喊出聲，聲音乾澀。
少年的背影瞬間僵直。
混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蘇沉璧，她相依為命的哥哥，曾經青雲宗最年輕的劍道天才，三年前靈脈儘毀，淪為廢人。而原身目前不過豆蔻年華，卻是個驕縱任性、對哥哥非打即罵的白眼狼。
“咳咳咳...”喉間突然湧上腥甜，她劇烈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刺目的鮮紅。
一雙帶著薄繭的手，遞過來一塊洗的發白、卻疊得整整齊齊的帕子。蘇沉璧不知何時回到床邊，低垂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陰影，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什麼：“藥在桌上。”
說完，他轉身欲走，破舊的衣擺卻被拽住。
“對不起。”她看著少年倏然抬起的眼睛，那裡麵的震驚、茫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處，讓她心臟狠狠一抽，“我...我去給哥哥煮粥。”
屋外雨幕如織，她逃也似的衝進簡陋的廚房，卻在米缸前僵住——缸底隻剩薄薄一層帶著黴味的糙米。原身記憶裡，蘇沉璧每天都會按時給她送藥，偶爾還會給她買喜歡吃的小零嘴，吃的也從未虧待過她，便是喝粥，那也是粳米熬的。
蘇挽辭心頭沒來由的湧上一股憤怒與心疼，她前世求而不得的情親，有人不知珍惜棄如敝屣。
院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蘇挽辭的思緒。
“小神醫！救命啊！東街劉嬸家的娃娃抽風了！”
蘇挽辭抹去嘴角血絲，眼中寒光一閃而逝，抄起牆角落灰的藥箱衝了出去。
原身根本不懂醫術，學了點皮毛就敢自稱神醫出去招搖撞騙，如今倒是正好方便了她光明正大的施展醫術。
暴雨中的貧民窟，腐爛氣息中帶著絕望。破敗的草棚裡，麵色青紫的幼童身體痙攣、口吐白沫，旁側跪著哭天搶地的婦人。
“讓開。”她掀開藥箱，三枚銀針捏在指間。
銀針在孩童咽喉三寸處輕顫，直刺孩童體內，婦人嚇得魂飛魄散，呆呆的看著這個往日驕橫的少女，此刻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指尖流轉的微弱靈光，在昏暗的雨夜裡顯得驚心動魄。
去找蘇挽辭求救的人也呆愣住了，往日去找蘇挽辭看病，她莫不是眼高於頂百般刁難，好不容易出手也並沒什麼效果。
今日找她實在是死馬當活馬醫的無奈之舉，不曾想她立刻趕來，救人的手法也好似仙人。
往日真是對她有諸多誤會！
“咳...”第三針落下，蘇挽辭偏頭，一口鮮血噴在潮濕的泥地上，不過片刻，孩童猛地咳出一團黑血，呼吸瞬間平穩。
“仙人！活菩薩！”婦人涕淚橫流，就要磕頭，一隻冰涼的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月華草三錢，晨露煎服。”她寫下藥方，卻在看到對方補丁摞補丁的衣裳時頓了頓，“後巷第七塊磚下，有被人丟棄的月華草。”
她轉身，提起藥箱，抬眸便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默默佇立在不遠處。
有人在乎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