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貘,也稱食夢貘。
傳說其身體像馬,鼻子像象,臉像獅子,額頭像犀,尾巴像母牛,腿像老虎……
雖然離譜,但禦獸圖上就是這麼畫的。
靈貘是一種極其神秘的生物,據說以吞噬人的噩夢或靈智為生。
而此刻,出現在蕭白眼前的靈貘,和禦獸圖中的靈貘有些區彆。
皮厚毛少,外形有點像犀牛,卻又像豬一樣矮小,尾巴很短,鼻子突出很長,似能自由伸縮。
蕭白之所以確定這就是靈貘——
一來,那標誌性的、甚至看起來有些詭異的長鼻子,太容易辨認了。
二來,蕭白察覺到了與禦獸峰地下石窟裡一模一樣的妖氣,靈壓似乎也差不多,隻有築基境。
三來,元嬰難度的岩漿洞裡,普通靈獸不可能生存的。
蕭白立即開啟遙感連接暮昀,仔細檢查承劍台上的投影光幕——並沒有看到貘的影子和靈壓!
果然,這是中了幻術……
再看玉壺,對此毫無反應。
這件事應該與她無關,否則早就彈出女主邪惡行徑的遙感提示了。
到底是誰?
還沒等蕭白開口詢問,那幻貘徑直開口,說起了人話。
是個男人聲音,這讓蕭白格外警惕起來。
“你,便是在朝歌城救了三十三位半妖少女的劉德華?”
呃……果然是妖盟細作。
妖盟顯然對他很感興趣,也許正在計劃把他抓去妖盟榨成人乾。
像他這種對妖女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要是去了妖盟,等於羊入虎口。
然而,不是每個妖女小姐姐都像玉壺這麼漂亮,他要是遇到了蟻後,多少腎也不夠用!
這樣想著,他連忙否定:
“我叫蕭白,你彆瞎說!”
幻貘道:
“可你識海裡的波瀾,卻暗示你在說謊。”
媽的,又是問心!
甚至連個問話的人影都沒有,拿個幻術就來遠程問心了。
蕭白這次不乾了。
抬手一掌推了過去,以共鳴之力震開岩漿,打破幻象,繼續逆流趕路。
然而,沒過多久,新的幻貘再次出現在他的前方。
蕭白這才確定,這幻貘不可能是築基境該有的幻術水平。
難道說,門內還有高級內鬼?
可門內高層基本都在承劍台前觀看承劍過程,還能是誰?
哪個門內高層沒來現場?難道說,是藺西子師姐……
蕭白細思極恐。
這時,幻貘一邊與他在炎流裡同步上行,一邊又問他:
“你與玉壺結侶到底有何目的?”
蕭白甩不開幻貘,隻隨口應道:
“這是個被動的故事。”
幻貘又問:
“你知道玉壺是妖嗎?”
確定幻貘是妖盟的人,蕭白乾脆也不避諱了。
“當然知道,我老福瑞控了,尤其喜歡善於報恩的狐妖。”
幻貘又問:
“據你所知,玉壺是否有背叛妖盟的行跡?”
看來,妖盟對玉壺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蕭白逆流疾行,聳了聳肩:
“鬼知道,她的研究方向似乎是跨種族的繁育,這是我的專長,或許這才是她選擇我的原因。”
幻貘有些好奇:
“你是說,你的天賦乃是天成,而非是玉壺賦予你的?”
“當然!”
蕭白斬釘截鐵。
“我的天賦都是(靠上輩子)努力得來的!”
幻貘鼻子伸的老長,詫異的說:
“沒想到,你這句話竟是真的。”
“好了,我要趕路了”
蕭白不耐煩的說,也怕真被問出點什麼關鍵問題。
眼下,他也不管靈耗問題了,以靈力驅動身形,驀的一震,大力共鳴。
這一震,震的岩漿狂暴的炸開。
蕭白的身體不斷疊加與岩漿共振的力量,速度越來越快。
很快,竟真的把幻貘給甩開了。
由此可見,隻要你速度夠快,幻術就追不上你。
要是那些被女妖吸了精氣的古代書生能有他這麼快,妖女三秒現形了。
蕭白不止自己瘋狂加速,震的岩漿暴動,也給蘭道子二人增加了阻力。
如此一來,三人的逆流速度竟不相上下!
而蕭白手握不短的距離優勢,穩穩第一個過關。
到了終點,蕭白回頭看了眼,二人還在兩裡外……
轉回頭時,一頭巨大的吞漿獸,一口將他吞入腹中!
吞漿獸是並非真的靈獸,而是由元嬰法印維持的一個陣法石獸。
石獸雄踞炎流終點,三丈高,披厚岩,形如血獅。
吞噬蕭白後,又張開滅靈陣法,瘋狂的向體內咆哮,消耗蕭白的靈力。
這種消耗力度,起碼是炎流中的十倍,而且封閉的滅靈陣法極難防禦!
然而,破解實刻陣法,觸及到了蕭白的專業領域。
金環蟒的胃酸或許還需要硬抗,但這種實物刻印,蕭白煉氣境的時候,就破掉了黃標炳的地下石堡,之後又與暮昀一起衝破朝歌城牆硬抗陣雷轟擊。
如今擁有築基巔峰修為的他,甚至不需要用手觸摸吞漿獸的石壁,隻伸出五指,隔空一個空氣爆震——
砰!
不斷疊加岩漿與濁氣的震力,從石壁中的最薄弱的裂縫,瞬間爆破了吞漿獸,洞開一個巨大的缺口。
蕭白身形一閃,便衝了出去。
……
承劍台上,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蕭白能把在第一關積累的優勢,堅持到了最後。
如果說,在絕壁層,蕭白是靠逆天的直覺和觀察力走了捷徑。
那他在炎流層的驚人表現,完全就是拿實力硬抗了。
第一關,眾人是驚歎。
第二關,隻剩下拜服。
不管蕭白最後能不能如願拿到卍靈劍,眾人都心服口服,心裡不得不佩服玉壺真人的眼光。
魏山君搖了搖頭,為之歎服:
“直覺,體術,技巧,耐力,皆是頂尖,沒有任何短板,天造之才!”
不遠處,暮昀冷俏的小臉強行保持淡定,膝下小手卻興奮的握成了拳。
緋月看了眼這個出生便失蹤、回宮時已是雪炎宗門人的妹妹,笑道:
“看妹妹緊張又興奮的樣子,好像有了意中人哦。”
“你瞎說什麼!”
暮昀白了緋月一眼。
她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為何這個小時候天賦異稟的姐姐,至今都沒有煉氣。
當個凡人整天搗鼓玩具真就那麼快樂嗎?
三十多歲人也沒男人要,跟她走的最近的不是宮女就是太監。
一旁,玉壺微微皺眉,緊盯著右側投影,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她不明白,為何蕭白逆行中間會停留了片刻,然後突然加速……
站在台前的春簫子也覺得奇怪。
他的納戒與護山大陣相連,檢測出了異樣的妖氣波動:
“門內五行妖氣短暫的提升了?”
他忙對折蕙真人附耳道:
“師妹去檢查地下石窟。”
折蕙真人老臉一紅,受寵若驚。
“那五個妖孽全被劍刺妖丹,牢牢縮在滅靈石壁上,四周都是元嬰級的陣法防禦,逃不了的。”
越說春簫子越不放心,堅持道:
“你去看看,對了……不要一個人去,與鐘師兄一起。”
折蕙真人一怔,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起身,離開了承劍台。
……
炎流層的終點,又是一條平平無奇的環山石子路。
蕭白第一個過關,已近乎空血,吞了金環蟒的蛇丹,才恢複滿血狀態。
他站在轟轟隆隆的洞口,以勝者之姿,回望蘭道子和陸有為。
看了好一會兒,陸有為和蘭道子才一齊衝了出來。
經蕭白這麼一折騰,不止他自己的靈力嚴重消耗,其餘兩人也被消耗了不少。
陸有為損失三成靈力,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蕭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蘭道子更是隻剩一成的靈力,彎腰喘著粗氣,仰首盯著蕭白:
“師叔,你的靈氣是補回來了,怎麼氣色不太好?”
這小子眼神還挺敏銳!
蕭白是被幻術攻擊了,才顯得氣色不好。
“你還有臉說我?說好的給我保駕護航,結果根本追不上我。”
蘭道子仍然喘著粗氣,一身青衣汗濕了一半。
“弟子是真的儘力了,師叔和監宗大人速度太快,完全追不上。”
擱這凡爾賽呢?
蕭白心想,剛才在炎流層裡,速度最快的就是他,比陸有為還快,幾乎是同時衝線。
不過在陸有為眼中,還是蕭白給他帶來的震驚更強烈。
第一關還能說是取巧,第二關沒有任何捷徑可走,眼前這個五行均賦的天廢之人,竟以區區築基修為,發揮出了元嬰實力!
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相信天下竟有這等奇事。
陸有為眯著眼,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猜疑之色。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你的身上似乎有龍的氣象。”
金鱗豈是池中物,蕭白聳了聳肩。
“若連這點氣象都沒有,卑職怎麼敢以築基之力與監宗大人同台呢?”
陸有為無法反駁,也不好再問了。
……
在司儀帶領下,三人沿著碎石路向東走了會,再沿一條小路向上,徐徐走向第三關。
蕭白輕鬆過兩關,蘭道子雖然有些意外,但還能勉強理解,可第三關他卻擔心起來。
“師叔,我聽師尊說過,第三關是由一些倒插在荒山上的短劍組成,短劍上附著了上古劍意,需要承劍者神識堅韌,劍心通明,而師叔的劍心似乎過於取巧,可能要吃虧,等會跟在弟子後麵前進便可。”
蕭白想了想,一階共鳴之力隻對實物有效,眼下,劍心,確實是他的薄弱環節。
甚至說,他根本沒有劍心,隻有純技巧,對付劍人可以,對付劍意卻難。
“我儘量吧。”
隨後,三人來到第三關前。
第三關,叫劍棘層。
劍棘層是一片荒山,一口口斷劍倒插在荒草中,像是一塊塊墓碑。
斷劍上殘留的劍意,是一個個死去的持劍者麵對域外天魔時,臨死前識海中的震驚,恐懼,絕望和哀鳴。
第三關考驗的是承劍者的劍意,即執劍者的意誌力,即魏山君曾經說過要打磨的劍之銳氣。
蕭白本以為所謂的上古劍意,是執劍者不屈的劍意,沒想到竟是他們麵對域外天魔垂死前的掙紮。
說白了,是失敗者的劍意。
這種身臨其境的代入感,深入骨髓的恐懼與絕望,讓蕭白感覺,比他親眼見到魔女,還要讓人頭皮發麻。
在司儀的帶領下,三人分彆從劍棘層不同的位置,開始踏入荒地。
蕭白依然在關卡中段開始。
陸有為與蘭道子幾乎同步。
三人頂著劍意,向上跋涉。
隨著一步步深入劍棘林,一道道裹挾著劍意的淩厲劍風,開始衝擊著三人的身體與靈魂。
修為高,靈力充沛,或能通過消耗靈力緩解一部分精神上的折磨。
但隻防禦,終究不是辦法,最後還是要看你的劍意,夠不夠銳利。
這樣想著,陸有為直接以元嬰後期的靈壓,凝聚成一柄劍形劍氣。
陸有為手握著氣劍,在劍棘層裡砍瓜切菜,昂首闊步,橫行無忌。
他的身貌飄逸,氣質高雅,卻喜歡暴力破解一切難題。
一旁,蘭道子劍道天賦極強,常年又修萬劍,讀萬劍譜,亦觀萬棋譜,一身浩然劍氣覆身,劍意極銳利。
但是,他並沒有像陸有為那樣凝聚劍氣,而是閉目承受所有劍意。
他以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承受一切悲鳴的劍風和劍意,踽踽獨行。
他速度不快,走的卻極穩。
蕭白從劍棘層中段開始,一上來遭遇到的劍意就比二人高,眼前一黑,差點沒扛過去。
相比於修改器的各種開掛,他的精神屬性稍稍弱了點。
這些劍意,其實都是空氣中殘留的意誌,並非刻印在斷劍上的法印,蕭白的一階共鳴之力也毫無辦法。
他甚至找不出最佳路線。
他的丹田外壁,雖然同時被萬劍淩遲,卻仍巋然不動。
問題是,他的劍意不銳,被折磨的夠嗆,腦仁都裂了。
身體雖然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精神太折磨了。
眼下,遇到這等窘況,修改器也沒說來救駕。
萬幸,蘭道子終於來救駕了。
“終於追上師叔了。”
蕭白扭頭一看,嚇了一跳,這家夥整個人快變成了一把劍。
銳利的劍,銳利的眼,一步一個劍印,步履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快。
蕭白明白了。
“看來,你是奔著天層去的。”
蘭道子麵色平靜,並無悲喜。
“腳下這些斷劍,其實是末法時代中死在域外天魔手裡的修士之劍。”
蕭白好奇的問:
“為什麼這裡隻放斷劍?”
蘭道子平靜道:
“戰至死,劍才會折斷,這些劍修沒有一個人是逃跑時被殺的……如此銳利的劍意才能留在這裡,雖然他們也曾恐懼,也曾絕望,但依然選擇戰至身死劍折,承劍者需要心存敬畏。”
蕭白所有所思道:
“看來,斷劍是死士的勳章。”
蘭道子點了點頭。
“勳章……嗯,這個詞精確。”
很快,二人來到了荒地中央。
這塊地被千萬斷劍圍在核心,光禿禿的沒有草,也沒有斷劍。
地上,用劍印刻畫了一些代表域外天魔的魔紋,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這些結構複雜的詭異魔紋,比暮昀的花魔形態還要更加恐怖,更難以名狀,甚至還有一絲深陷宇宙的浩瀚。
“師叔穩住,真正麻煩的東西要來了。”
蕭白抬頭看了眼天。
劍風,愈發的淩厲。
突然,天色暗下來。
起初,是來自遠方的慘烈悲鳴。
很快,控製彌漫起滔天的血霧。
以及時隱時現、時遠時近的悲愴低吟,無不讓人毛骨悚然。
再看夜色,竟已變成近乎黑夜的血紅。
血霧之中,巨大的黑影遊蕩著。
“這是……域外天魔?”
蘭道子試圖安撫蕭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