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隆武六年春,四月初九。
昨日汴梁城上空的“文武雙聖”異象,餘波未平,今日又一則消息悄然傳開,再次引得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大夏國師與學宮曾夫子,這兩位跺跺腳都能讓大夏乃至整個中州大陸震動的人物,竟在同一天宣布,即日起閉關清修。
這消息來得突然,毫無征兆。
“國師不是前幾日還在觀星台夜觀天象嗎?怎麼突然就要閉關了?”
“曾夫子更是奇怪,學宮那邊多少學子等著聆聽教誨,他老人家怎會……”
“莫非與昨日的天地異象有關?”
“噓!妄議國師與夫子,小心禍從口出!”
百姓們百思不得其解,各種猜測甚囂塵上。唯有寥寥數人,知曉這看似巧合的“閉關”背後,隱藏著怎樣一番真相。
城西,朝天宮。
此地乃大夏國師清修之所,平日裡雲霧繚繞,仙鶴盤旋,一派超然世外的景象。然而今日,這清淨之地卻顯得有些熱鬨。
宮殿深處,一間雅致的靜室內。
檀香嫋嫋,沁人心脾。
隆武皇帝一身常服,端坐上首,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滿是看好戲的意味。今天他是以一位閒散王爺的身份看熱鬨來的。
蘇靖安恭敬地侍立一旁,目光偶爾掃過靜室中央的兩個小家夥,心中也是波瀾起伏。
靜室中央,站著兩個須發皆白的老者。
左邊一位,身著寬大道袍,麵容古拙,雙目開闔間仿佛有星河流轉,修為深不可測,正是當朝國師。
右邊一位,則是一身儒衫,氣質溫文爾雅,正是大夏文壇泰鬥,學宮之主,曾夫子。
此刻,這兩位平日裡高高在上、受萬民敬仰的大人物,卻如同市井頑童,爭得麵紅耳赤。
他們的爭奪對象,正是看起來有些局促不安的林笑。
“老東西!你聽我說!”國師吹了吹他那雪白的長胡子,顯得有些急躁,“這女娃娃根骨清奇,天生神力,確是萬中無一的武道奇才,正好可以繼承老道我的煉體法門!但!但這小子……”
國師目光灼灼地看著林笑,“這小子與我道有緣!老道我方才略作推演,發現他竟是傳承我‘天演之術’的最佳人選!天演之術啊!這才是老道我畢生所學之精髓!武藝不過是護道之術,天演大道才是根本!老道我活了二百一十一歲,尋遍天下,都未曾找到一個能完美承繼衣缽之人!今日終於得見!你可不能跟我搶!”
國師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對麵曾夫子的臉上了。他太清楚找到一個天演之術傳人的難度了,這幾乎是他畢生的執念。
曾夫子卻是不為所動,他捋了捋胡須,慢條斯理地說道:“國師此言差矣。林靈姑娘天賦異稟,由國師教導武學,老夫並無異議。但林笑此子,乃天生的讀書種子!老夫方才讓他試讀了幾篇拙作,此子不僅過目不忘,通篇背誦,更能闡述自身獨到見解,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此等悟性,實乃老夫生平僅見!正是我輩文人夢寐以求的傳道之材!豈能讓國師你引入歧途,去學那些虛無縹緲的推演之術?”
“什麼叫虛無縹緲?!”國師瞪圓了眼睛,“我天演之術上可窺天機,下可算國運,趨吉避凶,妙用無窮!怎麼就成歧途了?你那幾篇酸文,能比得上我大道傳承?”
“哼!大道之始,始於文字!不明事理,不懂教化,縱有通天之能,亦不過是匹夫爾!”曾夫子也來了火氣,聲音不由得拔高了幾分。
“你這老……”
“你這牛……”
眼看兩位平日裡仙風道骨、德高望重的老者就要擼起袖子理論一番,上首的隆武皇帝終於輕咳了一聲。
“咳。”
聲音不大,卻讓爭吵的兩人瞬間冷靜下來。他們這才意識到,皇帝陛下和錦衣衛指揮使還在旁邊看著呢。
國師和曾夫子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都有些尷尬。
隆武皇帝看著他們,眼中笑意更濃:“兩位,稍安勿躁。林笑、林靈乃上天賜予我大夏的祥瑞。他們的培養,關乎國運,馬虎不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笑和林靈:“既然兩位都認為林笑資質非凡,既合文道,又契天演,那不如……”
“萬萬不可!”國師搶先道,“不如讓林笑主修我天演之術,閒暇時再跟老東西學些文章便是!”
“不可!”曾夫子立刻反駁,“當以聖賢之道為本,課餘再去學國師的推演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