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一塊巨大的、綴滿碎鑽的黑色絲絨,籠罩著牧家莊園。
數不清的豪車如沉默的甲蟲,安靜地滑入指定的位置。
車門打開,率先下來的是齊景耀和齊正德。父子二人皆是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手工西服,一個沉穩如山,一個銳利如刃,光是並肩站著,就足以讓周遭的空氣凝滯幾分。
緊接著,蘇婉晴挽著齊暮雲的手臂,優雅地走出。她今天選擇了一件墨綠色的旗袍,襯得身段窈窕,氣質溫婉卻不失威嚴。齊暮雲則是一身得體的銀灰色西裝。
齊子軒一身騷包的酒紅色絲絨西裝,配著一枚精致的胸針,不愧是活在閃光燈下的影帝,舉手投足間皆是星光。
最後,是齊非渝。
她被大哥齊景耀親自扶下了車。一襲月白色的及膝小禮裙,設計簡約,卻在細節處綴滿了細碎的珍珠,襯得她整個人如同被月光包裹,乾淨又純粹。
這一家子,顏值與氣場齊飛,甫一亮相,便成了整個門廊的焦點。
【我靠,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頂級男團帶著唯一的公主來走紅毯了。咱們這哪是赴鴻蒙宴,這分明是來砸場子的反派天團啊!】
齊非渝心裡給自己打著氣。
知道劇本是一回事,親身走進這危機四伏的片場,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當她看到不遠處,那些上流社會的賓客們投來的目光時,那種被置於放大鏡下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
“小渝兒彆緊張,等會就待在媽媽身邊,知道了沒?”蘇婉晴察覺到女兒的僵硬,不動聲色地靠近,用身體為她隔開那些不善的視線,低聲安撫。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知道了,媽。”齊非渝點點頭,努力擠出一個乖巧的笑。
但那顆不受控製狂跳的心臟,暴露了她此刻的真實心境。她悄悄深呼吸,目光在衣香鬢影的賓客中遊移,像一隻誤入獵場的兔子,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她趁著家人和相熟的賓客寒暄的間隙,悄悄溜到一旁的香檳塔,卻不是為了拿酒。她輕聲對侍應生說:“你好,可以給我一張紙巾嗎?”
侍應生恭敬地遞上。
齊非渝接過,躲在巨大的羅馬柱後,飛快地擦了擦手心的汗,又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這才感覺那股幾乎要衝上喉嚨的緊張感,被稍稍壓了下去。
【冷靜,齊非渝,你可是拿著劇本的人!緊張個毛線!你現在不是小白兔,你是披著兔子皮的狼外婆!對,狼外婆!】
她正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一道溫潤如玉的聲音,從她身後不遠處響起。
“齊小姐似乎有些不太適應這裡的環境?”
齊非渝身體一僵,緩緩轉過身。
隻見牧時謙端著一杯紅酒,正含笑看著她。他今天穿著一身純白色的西裝。他麵容俊秀,笑容溫和,可那雙眼睛,卻像深不見底的寒潭,望進去,隻覺得刺骨的冷。
在他身邊站著齊夢瑤。
【喲,大boss帶著他的左膀右臂親自來下戰書了。瞧瞧齊夢瑤那小眼神,得意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繼承了牧家的產業呢。】
“牧少主。”齊非渝壓下心頭的警報,學著蘇婉晴的樣子,微微頷首,露出了一個微笑,“我隻是有些不習慣這麼熱鬨的場合。”
“無妨。”牧時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轉向剛剛走過來的齊家眾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齊總,齊董,令媛真是像一朵未經雕琢的璞玉,純淨得讓人心生向往。”
這話聽起來是誇獎,可“未經雕琢”四個字,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向了齊家人的心。這不就是在暗諷齊非渝上不了台麵,沒有經過豪門式的精心培養嗎?
齊正德還沒開口,齊子軒已經上前一步,懶洋洋地將齊非渝護在身後,對著牧時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牧少主說笑了,我們家小妹是寶貝,不是玉石。玉石才需要雕琢,寶貝,隻需要寵著就夠了。”
他這話說得又痞又橫,卻偏偏帶著一股不容反駁的道理,直接把牧時謙的話給堵了回去。
牧時謙眼底的笑意淡了分毫,但依舊保持著風度:“子軒兄還是這麼風趣。”
【來了來了!給二哥挖的坑開始鋪墊了!】
齊子軒:“哪裡哪裡,這一向是我的風格。”
一連串的軟釘子,讓齊夢瑤的臉色有些掛不住了。她柔柔地開口,聲音裡滿是委屈:“二哥,三哥,你們怎麼能這麼跟牧少主說話?他也是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