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巨大的拳頭,帶著一種近乎宣泄的力量,狠狠地砸在被樹皮卷包裹住的生皮上!每一次落下,都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他並非胡亂捶打,而是有意識地控製著力道和落點,試圖模仿記憶中那模糊的“揉搓”動作。
汗水混雜著額頭的血絲剛才劇痛時抓破的)淌下,滴落在冰冷的雪地上。捶打持續著,單調而沉重。人們屏息看著,連哭泣的母親都暫時忘記了悲傷。沒人明白他在做什麼。捶打樹皮包裹的生皮?這有什麼用?
捶打了數十下,秦霄停下,喘息如同破舊的風箱。他小心翼翼地剝開包裹的樹皮卷。
那塊生皮邊角料依舊冰冷僵硬,隻是被砸得有些變形,沾染的汙血被樹皮吸收了一部分,但本質毫無變化。
失敗。
一股強烈的挫敗感和眩暈感襲來。秦霄眼前一黑,巨大的身軀晃了晃,幾乎栽倒。是方向錯了?還是缺少了關鍵的東西?那個記憶碎片裡的黏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就在這時,疤臉帶著人回來了。他們沒有帶回期盼的獵物,隻拖回了幾大捆新剝下來的、帶著新鮮汁液的白樺樹皮,還有…幾具凍得梆硬的、被遺棄在雪地裡不知多久的野狼屍體!屍體已經有些萎縮,皮毛上結著冰霜,散發著淡淡的腐臭味。
“頭領!隻找到這些死狼!太硬了,肉根本啃不動!”疤臉的聲音帶著沮喪和疲憊,他將一具狼屍重重地丟在雪地上。
狼屍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響。其中一具狼屍的腦袋在撞擊下裂開了一道縫隙,裡麵凍結成灰白色冰坨的腦漿和半凝固的血液混合物,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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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血腥、脂肪腐敗和腦組織特有腥氣的惡臭,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瞬間在凹地裡彌漫開來!
“嘔!”距離最近的一個獵手忍不住乾嘔起來。連岩山都皺緊了眉頭,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股味道太衝了,直衝腦門,帶著一種死亡和腐敗的粘膩感。
然而,這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腥風,吹到秦霄麵前時,卻如同最強烈的催化劑!
他混沌的意識中,那個模糊的記憶碎片驟然炸裂!變得無比清晰!黏糊糊的、帶著濃烈腥臭的…腦漿!是腦漿!還有動物肝臟搗爛的糊狀物!記憶的畫麵閃現:剝下的生皮被攤開,厚厚的、散發著惡臭的動物腦漿和內臟糊被均勻地塗抹在皮板肉麵)上!然後被卷起,放置…或者被反複捶打、揉搓、拉伸…
就是這個!
秦霄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爆發出駭人的精光!他無視了那令人作嘔的惡臭,巨大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撲向那具腦袋裂開的狼屍!
“執火者!”岩山驚呼。
秦霄充耳不聞。他巨大的手掌如同鐵鉗,直接插進狼屍裂開的頭顱,一把抓住了裡麵那凍得半硬、如同灰白色豆腐渣混雜著暗紅血冰的腦組織混合物!冰冷、粘膩、滑溜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那濃烈的腥臭幾乎令人暈厥。
他挖出足有拳頭大小的一坨狼腦混合物,不顧那粘稠汙穢的液體順著指縫流淌。他拿著這團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東西,踉蹌著回到他剛才捶打的地方,撿起那塊之前捶打無效的生皮邊角料。
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秦霄將那坨灰白暗紅、腥臭撲鼻的狼腦混合物,狠狠地、均勻地塗抹在了生皮邊角料的內側肉麵)!粘稠的漿糊覆蓋了皮板,濃烈的腥風瞬間蓋過了凹地裡所有的氣味,讓人幾欲窒息!
塗抹完畢,秦霄迅速用那塊相對厚實的樹皮卷將塗滿腦漿的生皮緊緊包裹起來。然後,他再次舉起了拳頭!
砰!砰!砰!
捶打聲再次響起,但這一次,聲音變得沉悶而粘滯,每一次落下,都伴隨著細微的、粘稠物質被擠壓碾磨的“噗嘰”聲。那令人作嘔的腥臭隨著捶打變得更加濃鬱,如同有形的霧氣在凹地裡翻滾。有人實在受不了,跑到一邊劇烈地嘔吐起來。
秦霄卻仿佛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他無視腥臭,無視眩暈,無視傷口撕裂般的劇痛。他專注地捶打著樹皮包裹,同時回憶著碎片中“揉搓”和“拉伸”的動作。捶打一陣後,他停下來,剝開樹皮卷,用手指試探著生皮的硬度,然後調整包裹的角度和捶打的力度,再次包裹,再次捶打!
這是一個極其原始、極其野蠻、充滿血腥和惡臭的過程。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腥風中流逝。秦霄的體力早已透支,捶打的力量越來越弱,動作也越來越慢。汗水濕透了他破爛的衣衫,混合著傷口滲出的血絲,滴落在包裹物上。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乾裂,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嗬嗬聲,仿佛隨時會倒下。
就在岩山幾乎要強行阻止他這看似毫無意義且自殘的行為時,秦霄終於停了下來。他最後一次剝開樹皮卷。
那塊生皮邊角料靜靜地躺在被腦漿浸染得汙穢不堪的樹皮上。
凹地裡死寂一片,連風聲都仿佛被那濃烈的腥臭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著那塊皮子。
秦霄伸出巨大的、沾滿汙穢的手,顫抖著,捏住了生皮的一角。
他深吸一口氣被腥臭嗆得又是一陣咳嗽),然後,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嘗試著將那塊皮子……彎曲!
預想中凍硬皮革的僵硬抵抗並未出現!
那塊原本冰冷僵硬、幾乎能崩斷牙齒的生皮,此刻在秦霄的手指下,竟然……順從地彎曲了!雖然依舊帶著皮革的韌性,但不再是那種死硬的、不可塑的狀態!它變得柔軟了!
秦霄的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強忍著眩暈,嘗試著用手指揉搓皮麵。觸感不再是生澀僵硬,而是帶著一種奇異的、略帶彈性的柔韌感!雖然遠未達到記憶中“柔軟”的程度,但這變化是革命性的!
成功了?!這腥臭的腦漿…這野蠻的捶打…真的能讓生皮變軟?!
“嗬…嗬…”秦霄想發出聲音,卻隻從喉嚨裡擠出破風箱般的氣流。他用儘最後的力氣,將那塊變得柔軟、卻散發著衝天腥臭的皮子,高高舉起!展示給所有驚駭麻木的人看!
腥風,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風,圍繞著那塊被初步“馴服”的獸皮,也圍繞著搖搖欲墜的秦霄,在凹地裡盤旋。
岩山第一個衝了過來!他完全無視了那刺鼻的惡臭,一把奪過秦霄手中那塊柔軟了許多的皮子,粗糙的手指用力揉捏、彎曲、拉扯!
“軟…軟了!”岩山的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和狂喜而變了調,他猛地抬頭看向地上那具被挖了腦子的狼屍,又看向秦霄那雙沾滿汙穢、卻仿佛蘊含著神跡的手,“用…用這臭烘烘的腦漿子…抹上去…捶打…皮子…就軟了?!”
秦霄再也支撐不住,巨大的身軀如同山傾般轟然倒下,重重地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濺起一片汙濁的雪沫。他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隻看到岩山和疤臉眼中那如同發現新大陸般的、混合著狂喜與對腥臭本能厭惡的複雜光芒,以及凹地裡彌漫的、宣告著一項原始技術誕生的——皮鞣腥風。
生皮鞣製技術的啟蒙,在饑餓與寒冷的絕境下,在崩斷的牙齒與嬰兒的啼哭中,由一個模糊的記憶碎片點燃,最終在令人窒息的腦漿惡臭和野蠻的捶打下,揭開了它血腥而粗糙的第一頁。部落的獸皮,將從這一刻起,逐漸擺脫僵硬與腐敗的詛咒,走向柔韌與耐用。這腥風,是技術突破的代價,也是文明前進時無法回避的原始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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