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牙的皮膚下仿佛有無數紅蟲蠕動。石葉用銅鑷子夾起他脫落的一小塊指甲,對著火把觀察。指甲背麵附著著絲狀紅絲,在光線下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像極了鹽洞裡的紅色晶體。
"不是寄生。"石葉將指甲放入陶碗,倒入少量鹽水。紅絲立刻劇烈扭動,發出細微的"滋滋"聲,"它們在...改造他的身體。"
碗中紅絲突然彈起,直撲石葉麵門!一旁的小泥巴反應極快,抓起銅鑼猛敲。"鐺——"的震響中,紅絲如遭雷擊般蜷縮掉落。
地窖外傳來木材斷裂的爆響。兩人衝出去時,眼前的場景宛如噩夢——三個渾身血紋的戰士正在營地中央肆虐。其中一人單手舉起石磨砸向糧倉,另一人正用牙齒撕咬束縛他的藤繩。最可怕的是他們的眼睛:瞳孔已經變成細長的紅色豎瞳,像冷血動物般反射著火光。
"彆靠近!"石矛帶著五名戰士組成盾牆推進。他們的銅盾上綁著浸鹽的獸皮,每當感染者靠近,就用盾麵猛撞對方。感染者接觸到鹽皮時,皮膚立刻冒起白煙,發出烤肉般的"嗤嗤"聲。
石牙從側麵突襲,將銅鑼貼在感染者耳邊猛敲。那人頓時跪地乾嘔,耳孔滲出紅絲。"有效!但隻能暫時——"
他的話音被突如其來的號角聲打斷。了望台上的戰士瘋狂搖晃紅旗:北麵山坡上,三十多個血紅人影正以詭異的協調性向圍牆移動。
血牙的古刀在磨石上打磨的更加鋒利。林部落少女被藤蔓固定在石桌上,背部肌肉因恐懼不斷抽搐。
"林部落。"血牙的骨刀尖沿著她背上的刺青遊走,"你的族人死得很慢...足足哀嚎了三天。"
刀尖突然刺入脊椎處的某個穴位。少女的身體猛地繃直,背部皮膚不可思議地隆起,像有自主生命般與肌肉分離。血牙熟練地劃開連接處,整張人皮就像脫衣服般被完整剝下。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張剝離的人皮仍在石桌上輕微起伏。刺青上的各個部落標記像活物般蠕動,尤其是新添加的漢部落符號,正不斷滲出淡紅色液體。
"看,他們在反抗。"黑顱用骨針戳了戳漢部落標記,液體突然變成黑色,"毒藤遇到抵抗時會分泌麻痹神經的毒素。"
血牙突然將滾燙的石矛按在人皮上。人皮劇烈抽搐,散發出一股詭異的甜香。當石矛抬起時,上麵浮現出漢部落圍牆的詳細紋路——包括石墨設計的兩層結構弱點。
"三天後月圓,"血牙舔了舔刀上凝結的液體,"我要用漢部落巫女的皮做新地圖。"
雙層圍牆之間的通道成了臨時醫療區。二十一名感染者被藤蔓捆在立柱上,每人都連著浸鹽的藤繩。石葉正在檢查灰牙的狀況,突然發現他左手小指指甲縫裡有亮閃閃的東西。
"這是...銅屑?"她用鑷子夾出微小的金屬顆粒,"你接觸過銅礦?"
灰牙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銅礦...震動...能讓他們..."話未說完又陷入狂躁,皮膚下的血紋亮度驟增。
石葉立刻記錄下這個發現。她注意到所有感染者都有一個共同點——指甲縫裡都有微量銅鏽。最驚人的是,最早發病的三人銅鏽含量最高,症狀反而最輕。
"難道銅礦能..."她的思考被圍牆外的喊殺聲打斷。
北麵的血藤戰士已經衝到牆下。他們疊人梯攀爬的樣子不像人類,倒像一群協作的螞蟻。最可怕的是,當牆頭砸下的石塊擊中他們時,這些"人"竟然會主動用身體為同伴擋擊!
"放網!"
浸鹽藤網從天而降,罩住最先登牆的七八個。血藤戰士接觸到鹽網時發出非人的尖嘯,皮膚冒起白煙。但後續者竟然懂得用木棍挑開藤網,還有人撿起掉落的銅矛刺向牆頭守衛!
"他們在學習..."石墨的心沉到穀底。他設計的旋轉式了望台突然發出警報——西牆段有十幾個血藤戰士正在疊羅漢,最上麵的那個手裡舉著火把!
"火攻!"石墨立刻吹響應急骨哨,"預備組上牆!"
隱藏在牆體內的暗門突然打開,二十名手持長杆的戰士衝出。他們的杆頭綁著浸油布條,點燃後形成一道火牆。血藤戰士果然畏火後退,但很快又改變策略——開始挖牆基!
"準備通道陷阱!"石墨大喊。這是他為最壞情況準備的方案。
當血藤戰士挖穿外層牆基時,預埋的陶罐突然破裂,濃稠的鹽水洶湧而出。與此同時,內牆上的戰士拉動機關,數百斤鹽粒如瀑布般傾瀉而下。血藤戰士在鹽水中痛苦翻滾,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
但勝利的喜悅還沒持續片刻,部落內部突然傳來婦女的尖叫——被鎖住的感染者集體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