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雋深伸著顫抖的手,想要觸碰她,卻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直到他看到了那枚戒指,大火燒焦了一切,唯有那枚戴在她無名指上的戒指依舊璀璨。
這是那天晚上他悄悄戴在她手上的,而這隻手被藏在懷裡,像是她想要拚命護住的。
陸雋深伸手,重新握上這隻手,但這隻手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纖細白皙,有的隻有被大火燃燒後的焦黑和扭曲,戒指鬆鬆垮垮的戴在她的無名指上,透著股詭異。
陸雋深痛到靈魂都在發抖,偏還要逼著自己看著前麵這具燒焦的屍體,他咬緊後槽牙,呼進去的空氣都帶著屍體燒焦的味道,陸雋深低下頭,握緊的拳頭一拳拳砸在地上,他在發泄痛苦,可一切都是無濟於事,他把手砸的血淋淋的,依舊難解心裡的痛苦。
他抱起那具焦屍,緊緊的抱在懷裡,眼淚大顆大顆的砸落下來,“枝枝,我們不是說好的要回家嗎?不是說好的要回去和孩子團聚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我不好,是我沒保護好你,是我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的,怎麼辦?怎麼辦?我該這麼救你……我該這麼救你……”
懷裡的人僵硬猙獰,旁人看到都會恐懼嚇哭的程度,而這個人卻是陸雋深最愛的人。
陸雋深緊緊抱著她不撒手,仿佛這樣就沒人能將他們分開了。
南榮琛踉蹌著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咯的生疼,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一小根手指,輕輕晃了晃,像是想要將人晃醒。
他無法想象麵前這具焦黑的,猙獰的屍體是夏南枝,是他的女兒。
他的女兒,他剛知道的女兒,死了……
他和司婉予的女兒,死了……
她被大火燒了兩個多小時,最終燒成了一具焦黑的屍體,死狀淒慘,再也看不出她身前的模樣。
南榮琛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夏南枝時的樣子,她迷迷糊糊的躺在哪裡,嘴裡在喊爸爸,他知道自己不該多管閒事。
那一刻,他的心莫名漏跳一拍,神使鬼差的走了回去,救起了她。
第二次見麵是在醫院,她安靜的坐在那,背影很像司婉予。
他把她認錯了,跟了她一路,他看出了她背影的慌張,卻還是冒著被當成跟蹤狂的風險,不願意離開。
然後她停了下來,一雙帶著緊張防備的眼睛看著他,他那時隻覺得她的眉眼很像司婉予。
等她弄清楚他的身份,眼中的防備褪去,露出感激的眼神望著他,隻是那雙眼睛裡還透著一層悲傷。
他問她傷快好了嗎?
她卻很無奈的告訴他,她快死了。
他那時竟有心痛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奇怪。
明明是一個陌生女孩,她的生死跟他有什麼關係,換做平時他甚至涼薄的不會為此惋惜。
再後來他悄悄去醫院看過她幾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這種沒有由來的關心在他看來是自己發了瘋。
直到今天他終於知道了,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叫血緣關係,他對她一切的關心都來自於此,他還沒認出她,可血緣關係已經讓他忍不住靠近她。
“枝枝……爸爸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爸爸,看看爸爸好不好?”
“枝枝,對不起,爸爸今天才知道你,爸爸知道的太晚了,你是不是生氣了,不想理爸爸了……不想理爸爸沒關係,但是你不要睡覺了好不好……你醒來……”
“枝枝,你醒醒好不好,你醒來爸爸把一切都給你,爸爸已經對不起你媽媽了,爸爸想要好好彌補你,你給爸爸一個機會,給爸爸一個機會好不好?枝枝……枝枝……我的枝枝……彆這樣對我,彆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一件事,失去了最愛的人,現在又要讓我失去你……”南榮琛抬起頭,淚水不斷滑落,他想問問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奪走他所有所愛的人。
他當年犯的錯,讓他拿餘生去贖吧,不要再傷害他身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