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陽光明媚。
孫雪兒特意把工牌在脖子上掛了兩圈,說這樣顯得正式。
我瞅著她那副裝模作樣的樣子直樂,她倒挺嚴肅:“今兒再搞砸,我就真得回到電子廠擰螺絲了。”
這是一句玩笑話,但是我倆都笑不出來。
現在,我們對彼此的身體都沒有信心,不知道什麼時候、什麼狀況會突變。
孫雪兒去上班後,我就把自己憋在家裡。一來是因為我確實無事可做,手裡還有一點積蓄,暫時也不用上班;二來是因為,萬一出現突發狀況,我可以第一時間采取措施,去幫助孫雪兒。
中午十二點多,我正準備吃午飯,天突然就陰下來了。
黑雲跟浸了水的棉被似的壓在樓頂上,我去陽台收衣服時,胳膊突然一麻,手裡的水杯“哐當”掉地上摔碎了。
玻璃碴子在瓷磚上蹦躂,我扶著牆直犯惡心——壞了,這感覺太熟了。
衝進洗手間,鏡子裡的臉開始打晃。
本該是我的方下巴忽隱忽現,左眼下邊兒那顆痣卻慢慢顯出來,跟孫雪兒臉上的一模一樣。
我的胸膛也劇烈地起起伏伏,一會平,一會突起。雖然孫雪兒不屬於豐滿的那一類女孩,但畢竟男女有彆;還有頭發,一會長一會短。這要是被彆人看見,非得被當成怪胎。
“完蛋了!”我心裡罵了句,趕緊摸出手機給孫雪兒打電話。
剛響兩聲就聽見電流“滋滋”響,接著是是孫雪兒虛弱的聲音,“我在彆墅......渾身沒勁......要變了,你快來……”,然後電話就被掛斷了。
窗外“哢嚓”一道閃電,雷跟著就炸響了。
我扶著洗手台直乾嘔,鏡中的臉徹底花了,我跟孫雪兒的模樣在鏡子裡來回竄,跟玩變臉似的。
不行,得趕緊去彆墅。
我翻出壓箱底的鴨舌帽和口罩,套上件老長的風衣,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
大雨天,打不到車。
小區保安廳下,停著一輛摩的三輪,大爺正點著煙,準備避避雨。
“大爺,我有急事,能送一趟嗎?”我沒敢靠近他,隔著5米衝他喊。
“不去,這麼大的雨,這錢不掙也罷。”大爺衝我擺手,隨後點著了煙。
大爺吸進去的煙霧還沒吐出來,我就幾個箭步衝進了他的三輪車棚。
大爺起身,衝過來,剛要張嘴罵人。
我拿出50塊錢,透過透明的塑料布向大爺比劃。
“這錢能跑5趟觀海園了吧。”我先開塑料布對大爺說,“隻把我送去,單程。”
大爺用手掐滅了煙頭,把剩下的大半根煙又塞回煙盒,“好嘞,出發。”
“小夥子,雖然說下了雨,但也沒有這麼冷啊,你穿這麼多不怕捂出痱子嗎?”大爺可真愛聊天,下這麼大的雨,他扯著嗓子喊,也得跟我聊幾句。
“有什麼急事啊,非得跑到觀海園去?”大爺還在扯著嗓子問。
我沒敢吱聲,生怕一張嘴,發出不男不女的聲音,嚇到大爺。
見我沒反應,大爺這才安靜下來,專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