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十二年公元616年),迷樓深處,九曲回廊間龍涎香的煙霧嫋嫋升騰,恍若鬼魅的輕紗。隋煬帝楊廣赤足踩過波斯絨毯,金絲楠木地板上,昨夜宮娥滴落的南海蜂蠟燭淚已然凝結。這些特殊的燭台,在燃燒時竟散發出令人意亂情迷的催情異香,將迷樓化作了欲望的深淵。忽地,他腰間懸著的青銅鑰匙泛起灼熱,那是三年前與幽冥當鋪掌櫃立下“永夜契”的信物——以二十年陽壽換取迷樓永不熄滅的燈火,此刻仿佛在提醒著某種不祥的宿命。
子時三更,楊廣在千門萬戶的迷樓深處迷失了方向。雕花窗欞外,搖曳的燭光照映出人影,卻在刹那間凝滯。三十六個宮娥保持著獻舞的姿態,竟在瞬間化作了栩栩如生的蠟像,她們凝固的麵容上,還殘留著詭異的微笑。楊廣驚恐地踉蹌著,撞開繪有《西域行樂圖》的屏風,刹那間,玄色樓閣從壁畫中緩緩滲出,二十八盞白骨燈籠幽幽亮起,照亮了當鋪櫃台上泛著冷光的青銅算盤。
“陛下該續典當物了。”儺麵掌櫃的指甲劃過算盤,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二十枚刻著“隋”字的金珠,已有十七顆碎裂,“永夜燈火需以隋室血脈為薪。”掌櫃陰森的話語,如同一記重錘,敲碎了楊廣最後的僥幸。三日前,他將南陽公主許配給宇文士及,此刻終於明白這場聯姻背後的真相——駙馬府那場燒死十二樂伎的大火,竟是抽取宇文皇族血脈的邪惡祭祀。楊廣目眥欲裂,抽出鑲滿夜明珠的短刀,狠狠割破掌心,聲嘶力竭地喊道:“再加蕭後十年壽數!”
寅時三刻,迷樓突然劇烈震顫。正在梳妝的蕭後驚恐地發現,銅鏡中映照出的自己,已是滿頭白發。妝奩裡的合浦明珠,毫無征兆地儘數爆裂。西苑湖麵,漂浮著密密麻麻的死魚,每條魚腹都嵌著半截燃燒的“人魚燭”,正是當日與幽冥當鋪立契所用之物,詭異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黃門侍郎裴矩在藏書閣發現了異常。記錄迷樓構造的《工部營造冊》,字跡正被蠟油緩緩覆蓋。當他試圖搶救典籍時,書頁中滲出猩紅的液體,凝結成“大業十三年亡”的讖語。值夜侍衛神色慌張地稱,子時曾見二十八星宿倒懸於迷樓穹頂,預示著大隋王朝的末日即將來臨。
宇文化及在江都宮暗室召集驍果軍,他展示的密詔羊皮卷上,夏代龍璽印鑒正從“受命永昌”褪成“大凶無道”。“迷樓燈火每燃一夜,大隋龍脈便蝕一寸。今夜必須焚樓!”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決絕與憤怒。
而此時的楊廣,在迷樓頂層陷入了癲狂。蠟燭火焰中,浮現出被鴆殺的兄長楊勇、被縊殺的子侄楊倓,甚至還有二十年前晉王府那個為奪嫡位,親手掐死侍妾的少年自己。當蕭後捧著毒酒出現時,楊廣瘋狂地將酒液潑向鎏金仙鶴燈:“朕要這燈火永世不滅!”
七月丙辰,驍果軍嘩變。叛軍衝入迷樓時,遭遇了詭異的抵抗。那些化作蠟像的宮娥,竟能行動自如,皮膚滴落的蠟油沾身即燃,仿佛被賦予了邪惡的力量。宇文化及砍翻三個蠟人後,駭然發現她們心臟位置,嵌著刻有楊廣生辰八字的青銅符咒。
子時整,迷樓三千盞燭火突然暴漲。火舌舔舐之處,楠木梁柱顯出血肉紋理,雕花窗欞傳出嬰孩淒厲的啼哭。最先衝至頂層的司馬德戡被眼前的景象嚇瘋——楊廣端坐龍椅之上,下半身已與鎏金底座熔為一體,手中緊攥的青銅鑰匙,正將火焰引向二十八星宿方位,仿佛要將整個王朝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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