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交子鋪的銅鎖被夜雨蝕出青斑,王昌懿摸著鎖眼裡的鐵鏽,指尖沾著未乾的朱砂。十六戶聯保賬簿最後一頁的"自願請貸"四字滲出血漬,他想起三日前失蹤的雕版匠老周——那人在臨江茶館說過"楮樹皮紙浸了吐蕃藥水,遇水顯西夏文"。
"薛監官要查舊賬!"夥計踹開被蟲蛀的樟木門,懷裡的《青苗貸契》雕版摔出裂痕。王昌懿抓起雕版,發現裂縫裡嵌著半截骨笛,笛身紋路與三年前金使咽喉的凶器如出一轍。窗外更夫梆子聲裡混著馬蹄疾響,十六輛押送銅錢的官車碾過青石板,車轍印裡泛著磁粉的幽藍。
大相國寺藏經閣的《開寶藏》經卷突然自燃,張擇端用畫軸撲滅火星時,發現焦黑的《金剛經》夾層藏著半幅星象圖。阿灼腕間藥王穀刺青灼痛難忍:"星宿方位對應八十處交子鋪!"她撕開經卷裱褙,底層竟是用人血繪製的《益州錢引流通圖》,標注處與《上河圖》中的糧倉位置重疊。
三更時分,兩人跟蹤運楮紙的牛車至城隍廟。二十口染缸泡著《青苗法》雕版,墨汁表麵浮著帶金箔的屍蟲。張擇端用銀針挑起蟲屍,蟲足粘著未乾的交子殘片——"壹拾貫"字樣下藏著摩尼教火焰紋。突然有弩箭破空射滅燭火,黑暗中響起骨笛吹奏的安魂曲,十六具眼眶爬屍蟲的金箔屍兵破牆而入。
虹橋碼頭的貨船底艙堆滿《錢引》印版,船老大醉醺醺地炫耀:"童樞密使吩咐的,這些要分送十二路作軍餉。"阿灼揮刀劈開木箱,油墨突然扭曲成黨項文字,墨線裡遊出細如發絲的金蟲。張擇端展開《上河圖》真跡遮擋,畫中汴河水道突然漫出磁粉,將金蟲吸附成"靖康"二字。
"快看印版背麵!"阿灼割破手腕,血滴在《錢引》空白處顯影——竟是童貫與西夏使臣的密約:"每印十萬貫交子,割讓一州之地"。印版側麵的蔡京私印泛著磷光,與《活字咒》案中的西夏符咒形成陰陽卦象。
垂拱殿的蟠龍柱滲出黑血,宋徽宗揮毫寫下"天下太平",朱砂突然凝結成西夏文"獻土"。梁師成捧來的澄心堂紙暗紋竟是幽雲十六州地圖,紙漿裡遊動的金線與交子鋪屍蟲同源。童貫的尖嗓在殿外響起:"官家這字,當真抵得三十萬鐵騎!"
暴雨中的汴河掀起濁浪,五百箱《錢引》遇水膨脹,楮紙中爬出帶梵文的屍蟲。蟲群彙聚成五丈高的紙龍,龍睛是用《青苗契》雕版鑲嵌,龍須由《瘦金體》摹本粘連。張擇端將真跡《上河圖》拋向龍首,磁粉線條纏住七寸時,紙龍轟然解體成十二萬張帶血咒的交子。
五更天的晨霧漫過礬樓廢墟,十六戶聯保的屍首倒掛在交子務匾額下。王昌懿攥著半截骨笛咽氣,笛孔排列與《錢引》密文完全契合。阿灼在屍堆裡翻出帶血賬簿,最後一頁用磁粉寫著:"元豐改製,每字抵命"——正是三年前《活字咒》案中銅羅漢的遺言。
張擇端展開燒焦的《瑞鶴圖》,鶴翅下顯影出整牆星宿:"紫微垣移位日,交子引燃汴京"。阿灼的藥粉在空中凝成摩尼教明尊像,瞳孔映出童貫生辰八字。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交子務時,八百箱《錢引》同時自燃,灰燼中升起帶著磁粉的毒煙,將《上河圖》真跡的驛站位置燒成焦黑的"靖康"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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