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爾河畔的訛答剌城在風沙中像塊生鏽的鐵砧。契苾烈用刀尖挑起沙地裡半截焦黑的駝鈴——三天前,這裡躺著四百具蒙古商人的屍體,血浸透的絲綢裹著刻有"大元通寶"的銅錢。風裡突然卷來硫磺味,一隊花剌子模騎兵踏碎殘骸衝來,為首將領的馬鞍下竟拴著顆蒙商頭顱!
"阿提爾!"契苸烈認出那是屠戮商隊的凶手。他反手甩出駝鈴,銅球精準砸中敵騎眼眶——這是鐵勒人馴鷹的絕技,鈴舌內藏的旱地金草籽在熱血裡瞬間瘋長,根須絞住馬腿令其轟然栽倒。
當夜,營火映著契苾烈臂膀的刺青:三眼狼首圖騰。副將拖雷遞來染血的殘頁:"商隊最後傳遞的密件……佛經夾層有地圖。"羊皮上,撒馬爾罕城標著朱砂叉,旁注突厥文:"焚經爐在此"。
黎明前的雪山隘口,契苾烈的海東青"鐵翎"在暴風雪中哀鳴。探路軍士帶回冰封的屍體——每人眉心嵌著刻有"嗡嘛呢叭咪吽"的銅釘。
"阿提爾用佛咒煉屍兵!"拖雷掰開屍體口腔,喉管裡填滿混著石英砂的經卷灰。
突然,崖頂滾落雪崩般的轟鳴。數千具經咒屍兵順坡滑下,關節處金砂閃爍如移動的佛寺經筒。契苾烈吹響骨笛,三百鐵勒鷹騎從雪窩躍起,彎刀劈向屍兵脖頸——刀刃卻被砂流裹纏!屍兵胸腔裂開,噴湧的毒砂瞬間蝕穿三名鷹騎鎧甲。
"撤進峽穀!"契苾烈揮刀斬斷自己被砂纏住的右袖,布片撕裂處露出臂上灼傷——那是七歲時為護部落聖火留下的疤。
撒馬爾罕地下祭壇,阿提爾將殘頁投入熔爐。沸騰的銅汁裹挾著阿拉伯文與梵文,在爐內凝成黑紅相間的砂流。"蒙人的魂,正好飼我的焚經砂……"他獰笑著舉起鑲滿眼球的權杖。
祭壇突然震動!排汙渠炸裂處,契苾烈率殘部鑽出。他甩出彎刀斬斷爐鏈,毒漿傾瀉瞬間,拖雷將整袋旱地金草籽撒向火海——草籽遇熱爆燃,焰色竟呈鐵勒聖火的青藍!
"不可能!"阿提爾驚吼。火舌舔過他權杖時,那些眼球圖騰突然流淚,淚水與草灰凝結成牆擋住毒漿。
契苾烈趁機劈開祭壇暗格。格內不是財寶,而是百名被鐵鏈鎖住的波斯經師!最老者顫巍巍捧起陶罐:"孩子,接住這個……"罐裡盛著銀色流沙——正是鐵勒部世代守護的"星殞砂"。
"星殞砂遇血則活。"老經師劃破掌心。銀砂彙入血滴,化作星河湧向阿提爾。屍兵觸到星砂瞬間,體內焚經砂如雪消融。阿提爾暴怒引弓,箭矢卻被拖雷用身體擋住!
"兄弟——!"契苾烈接住墜落的拖雷,星殞砂隨他淚水滴入傷口。銀砂忽如活物鑽入血脈,在他右臂灼疤處凝成三眼狼首。
地底傳來岩層斷裂聲。星殞砂引動地脈,整座焚經爐塌向深淵。阿提爾墜落時狂笑:"大汗……在敦煌等你們……"話音被岩漿吞沒。僥幸逃生的波斯經師們跪地誦經,經文化作金紋融入星殞砂,在深淵上鋪出光的橋梁。
十日後,錫爾河浮橋。契苾烈將染血的星殞砂分裝九囊:"帶回敦煌,能鎮龍脈煞氣。"忽見對岸煙塵蔽日——察合台率萬元軍馳援,旌旗獵獵如金色潮水。
"鐵勒人接旨!"使者展開羊皮卷,"爾等護砂有功,封契苾烈為焚經砂督造使!"
契苾烈突然拔刀。寒光閃過,左耳連同一縷白發墜入星殞砂囊。"砂督造使已死。"他將砂囊拋給驚呆的經師,"告訴察合台——鐵勒人守的是天地正道,不是哪位大汗!"
斷耳處鮮血滴進河水,竟使下遊浮起的屍兵殘骸生出旱地金草。草葉托著那截耳朵漂向東方,耳廓的狼首刺青在月光下如活物般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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