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七月初三,南京詔獄的地磚滲著暗紅血漬。方孝孺的斷指嵌在青石縫裡,指尖還沾著未乾的墨——三日前他咬破手指在詔獄牆上寫下“燕賊篡”三字,如今連磚縫都漫著鐵鏽味。
景清站在詔獄天井下,官袍下的匕首貼著肋骨發燙。他仰頭盯著北鬥第七星,那顆星子今夜格外亮,像幽冥當鋪的燈籠懸在皇城之上。
三更梆子響時,景清摸進西華門外的胭脂巷。巷底那間紙紮鋪的燈籠忽明忽暗,櫃台後的掌櫃正在拓印一方青銅龜甲——正是建文四年他從當鋪換走的“忠臣骨”。
“典當物:建文舊臣七十六人未寒屍骨。”景清將一包沾血的指甲砸在櫃上,那是方孝孺門生被拔舌前抓撓牢牆的殘片,“換一柄能破真龍氣的匕首。”
掌櫃的指甲劃過甲骨文當票:“你可想好?‘忠臣骨’若再典當,便永世不得超生。”
景清盯著北鬥星:“再加一條——若我刺殺失敗,幽冥當鋪須保我故裡三戶血脈。”
夏代龍璽蓋落時,櫃台下的陶甕突然炸裂,湧出七十二隻青瞳烏鴉。
七月十二大朝會,景清將匕首藏於笏板。他特意穿上建文朝緋袍,袖口還留著四年前金川門血戰的箭孔。朱棣的龍椅旁立著道衍和尚,老僧腕間念珠換成了一串人牙——正是濟南城十萬亡魂的臼齒。
“愛卿近前奏事。”朱棣的笑像鈍刀刮骨。
景清邁步時,懷中毒匕突然震顫。他瞥見殿柱陰影裡浮著半張臉——是幽冥當鋪掌櫃!那鬼影指了指朱棣腰間玉佩,上麵纏著一條赤鏈蛇虛影——正是當年白溝河典當的“六十萬怯意”所化。
笏板落地瞬間,道衍的念珠崩斷:“陛下小心!”
羽林衛一擁而上。景清袖中毒匕竟自行調轉,刺穿自己右掌。朱棣暴喝:“剝了他的皮!給朕做成燈籠掛午門!”
景清的人皮在鹽池泡了三日,硝製時摻進吐蕃密宗的“血咒砂”。八月十五夜,這張人皮燈籠懸上長安門,眼窩處嵌著兩顆鴿卵大的東珠——那是用他女兒的眼球煉的。
錦衣衛衝進陝西真寧景家窪那日,裡長正帶著鄉民挖井。鐵銃轟開祠堂大門時,井底突然湧出黑水,七十二戶人家的水缸同時炸裂,浮起寫滿梵文的碎骨——正是當年景清典當“忠臣骨”時,當鋪抽走的三魂七魄。
“跑啊!井裡爬出東西了!”
一個渾身長滿人嘴的怪物從井口鑽出,每張嘴都在喊不同方言。錦衣衛千戶砍下怪物頭顱,發現腦漿裡裹著半枚夏代龍璽——正是景清契約的印痕1。
道衍和尚深夜叩響當鋪門。他拎著景清人皮燈籠,燈罩上浮現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掌櫃好算計!用景清全族的因果蟲,吞了大明三十年陽壽吧?”
櫃台下的陶甕再次裂開,爬出個渾身長滿耳朵的嬰孩——那是景清尚在繈褓的孫子,被因果蟲改造成了“活賬本”。嬰兒張開嘴,喉間竟傳出景清的聲音:“當年你說保我三戶血脈…”
掌櫃輕笑:“景家窪東頭第三戶的母豬昨夜產崽,腹中幼崽帶著景氏胎記,不算違約。”
道衍的禪杖砸向陶甕,碎片裡飛出無數青翅蜉蝣。每隻蟲翼上都烙著“瓜蔓”二字,朝著北京城方向振翅而去。
三年後,朱棣翻修紫禁城。工匠從地基挖出三百具無瞳屍骸,每具屍骨的天靈蓋都刻著“景”字。更詭異的是,三大殿梁柱的雷紋裡嵌滿人牙,一遇雨天便發出哭嚎——正是當年瓜蔓抄受株連者的遺骸。
幽冥當鋪的櫃台出現在謹身殿藻井上,掌櫃的聲音隨雷聲炸響:“陛下可知?景清典當的七十六具忠臣骨,正抵著奉天殿的主梁。”
朱棣揮劍砍向藻井,梁上突然墜下個渾身長嘴的怪物。那東西用景清的聲音大笑:“白溝河六十萬怨魂、濟南十萬冤鬼、瓜蔓抄八千條人命…陛下欠幽冥當鋪的債,該清算了!”
【幽冥檔案·卷五·第三十五契】
當票編號:永樂甲申·瓜字拾玖
典當物:建文舊臣七十六具忠骨摻景清三魂)
所求:破真龍氣匕首
代價:景氏全族永為因果蟲宿主;大明國祚折三十載
星應:北鬥搖光化血雨,主九族儘滅
違約罰則:忠骨化梁,噬咬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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