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寂偏過頭,垂下眼睛往外看。容婉的身影在窗欞外不停穿梭,軟白的綢緞上衣映著夕陽的色彩。
“來人,快來人。”她懷裡抱著一隻偶像,輕薄如煙的手絹飄逸在空中。時不時回頭看,慌亂的向前跑去。
殿門猛地推開,容婉進來後趕緊關上門,又推來架子桌椅抵住,一切能壘上去的東西都一股腦兒都往上堆,幾乎堆了兩米多。才鬆口氣,癱坐在地上,不停捶著胸口。
容婉現在呼吸不上來,汗如雨下。抱著懷裡的人偶,指甲狠狠嵌進泥裡,嘴唇喃喃地抖動,“我才不會讓彆人搶走,這是屬於我的東西,我一個人的,我的……”
額上的汗滴,一滴一滴滴落,瞳孔顫縮著。
窗欞發出一聲爆裂聲,幾個窗戶全部裂開,木條飛濺,幾道黑影從窗戶一躍而進。
容婉震驚的抬頭,費力的站起身,手掌向後摸索著,牆壁撐著身體,“誰派你們來的?伊妙顏?還是,她——”
暗衛們並不說話,手上的劍在夕陽下散發出冷冽的寒光,一步一步逼近。
“不,不要,不要,”容婉拚命搖著頭,眼中滿是恐懼,貼緊牆壁的身體不停向旁邊退。
暗衛輕輕舉起手,劍刃的寒光閃過臉龐;容婉猛地閉上眼,大吼,“我給!”
揮下的劍刃,斬斷了飄逸的發絲,脖頸上抵出一道細細的血痕。他們維持著揮劍的姿勢,硬生生停住動作。
“我給,我給。”容婉胸膛劇烈起伏著,額上的汗水如瀑布一樣往下流。
那個劍刃抵上她脖頸的暗衛朝旁邊一使眼色。他收起劍,伸出手。黑色手套戴在手上,修長的手指哪怕在厚厚的手套下也顯得分外有力。
毫不懷疑的,能擰斷她的脖子。
容婉顫抖的伸出胳膊,泥偶在掌心不停哆嗦,幾乎就要握不住。
男人耐心的等待著,眼睛認真的盯著泥偶,眼看著它就要掉在手上。
忽然,揚起一陣風沙,容婉拿起泥偶狠狠往他頭上一砸。跳窗就跑。
風沙迷眼,他們伸出手肘擋著,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立刻從窗戶跳出。
“容婉!”
“陛下,陛下,救我。”
“救——我——”
噗嗤一聲,是劍刃穿過肚腹的聲音。身體猛地停住,僵硬而緩慢的低下頭,從腹部伸出的劍刃,鮮血從銀色的劍尖滴滴答答的流出。
在空曠悠長的紅廊裡,身體驟然失力,偏倒在地上。
慕堰看著她倒下去,眼瞳劇烈顫抖,暴跳如雷的怒吼,“抓住他們,所有人,給我用最烈的刑!”
身後拿著長矛的侍衛頓時一擁而上。
他出門時給衛伏和衛恒解釋了一下。容婉不太喜歡他們,所以他也就準備在留幾天就打發他們回去。
可是沒想到,沒想到,容婉說要先走,他正巧也有事商議,就讓她先去用膳。
在禦書房他突然接到稟告,容婉被自己的暗衛追殺,急忙帶人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沿路阻攔的宮女太監都被他們殺了。
四名暗衛護著在中間的那個,揮劍斬斷長矛,不斷擋住飛來的箭,邊擋邊退。
那個暗衛拿著泥偶入殿,連忙關上門。
良寂聽到動靜抬起眼,費力的撐起身體,往外爬了爬,從梁木上探出頭往下看。
暗衛仰首看到她,恭敬的單膝跪地,兩隻手捧起人偶向上高舉。
良寂臉色蒼白,緩慢抬起手。暗一立刻伸手扶她,半抱著從房梁上一躍而下。
先前的狂奔已經耗費了巨量的腎上腺素,如今是再也站不起來。隻能靠在暗一身上,兩隻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襟,才不讓自己摔到地上。
暗二伸手接過,恭敬的遞給良寂;還沒拿到,門猛地被什麼東西撞開,暗衛的身體重重落在地上。
良寂頓時抬起眼,看到滿室餘暉。幾乎看不清那些人的身影。
用衣袖擋了下,眯起眼睛。
帶頭侍衛率先進殿,手一揮,“抓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