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城白街,餘府。
餘禮的老仆人闖進書房,連門也沒敲,神色惶惶。
“老爺,出事了!”
餘禮回神,將手中書冊壓下,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細汗,溫溫吞吞道:“什麼事?”
老仆人剛想走近兩步,被餘禮伸手製止。
“這裡沒有外人,直接說吧,天氣太熱彆挨我這麼近。”
“灰街那邊有民眾抗稅,死人了。”
餘禮聽完眉頭深皺,卻沒有半點詫異:“死人了,哪邊的?”
“死了三!”老仆人也擦了擦汗,壓低聲音道:“聽外麵人說,三人裡麵有兩個是灰街攤販,還有一個是....是稅字班的稅吏,重傷輕傷也有數人,現在那邊沸騰了,好多人在鬨事。”
“什麼人在鬨事?”
老仆人先是看了一眼餘禮表情,見他沒有異常,才小心翼翼道:“稅字班帶隊的是陳府幺兒陳魁,聽說有一個是他親自動的手,眾目睽睽之下,民意沸騰,灰街那些百姓直接將他們一夥人堵在灰街裡,要他們血債血償,稅字班和陳家的聽到出事各自帶人前去要人,三方現在正在對峙。”
陳家府邸位於白街,毗鄰城主府。陳魁父親在議事大殿中亦有一席之地,足見其家世顯赫。
老仆人著重點出這點,就是擔心餘禮不清楚其中貓膩。
這不單單的是一場暴力抗稅的案子,實則蘊藏著百姓對鏡城民生凋敝憤懣,對增稅的不滿,更暗含著底層民眾對上層貴族的仇視。
餘禮聽出了老仆人的言外之意,卻並沒有太過在意,摸著手上的扳指沉吟半晌:“去把兵字班的包槐.....和雜字班的李黨生叫過來。”
老仆聞言有些詫異,這個節骨眼召見兵字班平息事態還能理解,叫雜字班這幫工匠民夫過來有什麼用?不過老仆並沒有多嘴,他知道餘禮脾氣,所以馬上點頭領命出門。
待老仆出門,餘禮又喚來一個仆役,低聲囑托了幾句。
餘家宅子也在白街之上,離城主府也不遠,很快老仆人就把人領了回來。
餘禮屁股都沒抬,伸手示意。
“坐。”
包槐,議事大殿中那位長相英武之人,虎麵虯髯,常年帶甲,自有一股氣勢,級彆雖和阮濤相當,麾下人馬比阮濤多幾百倍。
四大班房,隻有捕字班管事是沒有議事殿坐席的。
李黨生則是當日議事之時,提出征收“逆黨稅”的魁梧青年,他生得方正臉膛,濃眉大眼,單論外表,年紀是四大班房管事最輕的。
聞言李黨生也沒有客氣,稍微拱手就坐在了餘禮對麵:“餘總管招我倆過來是有什麼要事?”
包槐則是恭敬行禮,正襟危坐,做側耳傾聽狀。
餘禮也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灰街的事聽說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