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能睡。
這個年紀睡得嘎嘎香。
小晴這一覺睡醒,竟是直接睡到了晚飯時間。
蒹葭正給小姐係上最後一根汗巾子,窗外已見日落西山。
“你等下去老太太屋子的話,穿那件杏紅妝花緞比甲可好?”蒹葭從樟木衣箱裡取出一件繡著折枝海棠的短襖,領口袖邊都滾著銀鼠皮。“老太太前兒還說你穿紅色最是喜慶。”
小晴對著銅鏡轉了個圈,雙丫髻上的白玉小花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劃過好看的白線。
她裡頭穿著月白中單,外罩杏紅比甲,腰間束著豆綠汗巾,底下是淺金馬麵裙。
這一身打扮既不失閨秀體統,又透著幾分嬌俏。
尤其是比甲上那對盤金扣子,做成小葫蘆形狀,襯得她愈發玲瓏可愛。
“再係個荷包吧。”小晴從妝奩裡摸出個杏黃緞麵繡橘紋的荷包。
“原本就是準備給老太太帶幾塊香皂的。”她仔細挑了三塊香皂,雖然這些香皂用小盒子獨立包裝,又有綢緞墊著緩衝,一個個的保存良好,品相也差不多,但送給老太太的東西,小晴還是想要檢查一下。
晴懷裡抱著錦匣,馬麵裙上的金線在燈下粼粼閃動,活像尾遊動的小錦鯉。
老太太正坐在主位裡吃茶,見她進來,老遠就招手。
“晴丫頭來得正好,剛蒸了你喜歡的桂花糖蒸酥酪。”滿屋子都是甜香,混著鎏金熏籠裡飄出的沉檀味,暖融融的讓人心安。
小晴規規矩矩行過禮,然後動作誇張,獻寶似的打開錦匣。
在老太太麵前,她經常會做一些動作誇張耍寶撒嬌的動作神態。
“奶奶聞聞這個!”
“新製的香胰子!這‘橘井天香’你肯定沒聞過!”
老太太一看,隻見檀香胰子色如琥珀,玫瑰胰子瑩潤似玉,“橘井天香”更是金燦燦地透著光。
老太太前頭隻用過小晴給的那三種香皂,檀香、玫瑰,還有那寒潭月影。
前頭老太太對檀香玫瑰的香皂也讚不絕口,小晴順勢就都帶了一塊,畢竟她為了讓香皂用得更快,特意將模具訂製得小了幾分,這一個個香皂看著小巧精致,用不了多少回就消耗完了,若是用熱水還消耗得更快。
當初小晴拿出“寒潭月影”的香皂的時候,老太太可是著實驚喜了一把。
她當了幾十年的大族主母,什麼香料沒見過,她也沒有聞見過這種小晴調配出來的香味。
沒過多久,見小晴又弄出來了一個新的“橘井天香”,老太太眼裡全是笑意。
老太太心情極好,竟比平日多用了半碗碧粳粥。
飯後又拉著孫女說了好久體己話,直到戌時的更鼓響起,這才放小晴回去。
戌時的更聲剛過,小晴走出老太太屋子,卻沒看到蒹葭的身影。
“這家夥……”小晴無奈地笑了笑,並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
蒹葭雖然掛著小晴貼身丫鬟的名字,理應一直跟在小晴身邊伺候,即便小晴在老太太屋子裡用不著她伺候,也理應在廊下候著。
但以她們兩人的關係,小晴自然不會責怪對方。
小晴睡了一整天,現在是一點都不困。
“許是白天睡太多了……橫豎睡不著……”小晴自言自語著,轉身往老太太的後院走去。
夜風拂過她杏紅的比甲,衣擺上繡的折枝海棠在燈下若隱若現,倒像是真有幾朵花兒在夜色裡搖曳。
老太太的後院小徑鋪著方磚地,磚塊顏色不一。
小晴忽然起了玩心,踮起腳尖在格子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