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天邊染上一層橘紅色的餘暉,遠處的山巒被勾勒出朦朧的輪廓。
任二少爺站在田埂邊,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閉了閉眼。
“猴子,今日就到這裡吧。”他攏了攏袖口,語氣沉穩。“明日我會派人送來新的農具圖紙,你們先按計劃培養那些後備乾部。”
任二少爺翻身上馬,黑亮的馬鬃在晚風中飄揚。他勒住韁繩,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個從流民堆裡爬出來的漢子。
猴子的臉上還留著當年饑荒時的滄桑痕跡,但那雙眼睛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
“猴子。”
“二少爺請吩咐。”
任二少爺的目光掃過遠處炊煙嫋嫋的營地,新開墾的梯田在暮色中泛著微光。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字字千鈞。
“我們現在做的,是能載入史冊的大事。”
猴子一怔,下意識挺直了腰板。
夜風吹動他白帽子的係帶,在耳邊輕輕拍打。
“無論是為功名利祿、光宗耀祖。”任二少爺的指尖輕輕敲打著馬鞭。“還是為救民水火、青史留名,眼前這條路,都是最好的選擇。”
遠處傳來預備乾部們收工的號子聲,整齊洪亮。
猴子回頭望了一眼,看見阿木正帶著水利組的年輕人們扛著工具列隊歸來。
不僅僅是阿木的小隊,天色漸暗,不少小隊都陸陸續續扛著工具歸來。
工人們雖然身上隨處可見的汗水泥土,但夕陽底下一張張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容。
他們有說有笑,甚至有些還整齊地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我見過太多人。”任二少爺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要麼困在過去的泥潭裡,要麼迷失在未來的迷霧中。”他的目光落在猴子臉上。“而你,帶著他們走出來了。”
猴子感覺喉嚨發緊。
他想起了那個饑寒交迫的冬天,想起了倒在逃荒路上的老母親。
“二少爺,我……”
“不必說。”任二少爺擺了擺手。“共勉。”
黑馬打了個響鼻,前蹄在地上刨了兩下。
任二少爺策馬走出生產隊大門的時候,剛準備揮起鞭子提速策馬狂奔趕回京城呢,卻在門口遇到一個熟人向他行禮。
“二少爺。”一個藍帽子迎麵走來。
“哦,是陳工啊。”任二少爺也笑著點了點頭。
這陳工並不是以難民身份加入生產隊的,對方在京城裡也是登記在冊的匠人。
是生產隊成立早期,需要熟練木工師傅帶學徒,專門從宮裡抽調出來的。
那時候餃子坡生產隊還在建設初期,到處都是荒山野嶺,隻有一個個帳篷與荒地上的大片湧入的難民,為了讓這些從京城裡請出來的師傅用心工作,且用心教學徒,任二少爺還專門去給他們上了一節動員課。
所以這陳工,算是任二少爺少數認識的藍帽子。
“陳工這是剛歸隊?”
“對,我今天休假,但晚上在隊裡睡的話,明天不用起那麼早趕路。反正隊裡也住習慣了。”陳工笑了笑說道。
“剛才出來的時候,三小姐和四小姐還在咱們村口玩耍。”
“嗯?”他這話,將準備打完招呼就走的任二少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來。
“小晴?”任二少爺挑眉。“她今日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