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猛地咳出一口鮮血,儘數噴在了十一的衣襟上。
猩紅的血跡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暈開,觸目驚心。
“小姐!”春桃驚呼一聲,慌忙遞上帕子。
十一接過帕子,動作輕柔地擦去小晴唇邊的血跡。
他的指尖微微發抖,聲音卻穩得可怕。
因為疼痛,昏迷中的小姑娘睡得並不安穩,瓷白的小臉在昏黃的夕陽下顯得更加蒼白,眉頭微蹙,似乎本能地抗拒著苦澀的藥味。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嘴角不時溢出鮮血,小聲哼哼唧唧,痛呼呻吟。
“你一定要挺住……”
十一的眼底滿是擔憂,他輕聲呢喃,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他將小晴輕輕放回床上。她的粉色襖裙已經被血跡染透,衣裳上有一個小小的洞口,露出了裡頭的銀色軟甲。
這件軟甲是他送給小晴的,當時就是以防萬一,沒想到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場。
這軟甲不僅能夠抵禦所有刀劍銳器,還能將大部分的衝擊力分散開,保護了小晴的性命。
對於這件軟甲的防禦力,十一自然是非常清楚的。
當年他武藝未成,就是憑借著這軟甲在多次刺殺中活下來的。
十一雖然不懂醫術,但經常被刺殺的他對外傷非常了解。
他簡單檢查了一下小晴的傷勢,雖然她還是很虛弱,但起碼不會有太大的生命危險。
他將小晴的衣裳輕輕解開,露出她好好穿著的銀白軟甲。
“謝天謝地,還好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十一輕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他將小晴的衣裳重新蓋好,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春桃,夏荷,你們去準備熱水,給小姐簡單擦擦身子。伺候小姐休息。”十一的聲音雖然依舊冷峻,但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溫柔。“注意動作輕些,彆弄疼了小姐。”
春桃和夏荷連忙應聲,迅速去準備。
春桃和夏荷很快端著熱水和乾淨的布回來了。
她們小心翼翼地為小晴擦拭身體,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小晴的粉色襖裙已經被血跡染透,她們小心翼翼地將衣裳脫下,露出她嬌小的身軀。
小晴的皮膚白皙如雪,此時卻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更加蒼白。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痛苦,眉頭緊鎖,小手無力地抓著床單。
兩個丫鬟看到這一幕,眼神皆是心疼。
看到兩個丫鬟在輕輕地褪去小晴的衣裙,十一也無聲退出了門外。
輕輕帶上房門,駐足門前,並未離去。
木門隔音效果不太好,而且十一聽力極強,即便是站在門前有了木門的阻擋,也能清晰地聽見裡頭的水聲以及輕輕撥動衣服布料的窸窣聲。
他靜靜地守在門外,聽著裡頭的水聲,心中滿是擔憂。
抬頭看著漸漸西沉的夕陽,十一的腦子少見的有些混沌。
驀然,他腦海中跳出一個念頭。
幾年前,按照他們兄弟的計劃,知道他要麵對延綿不斷的刺殺,知道他一次次受傷,大哥的心情是否如他此刻一般?
“後悔了?”熟悉的聲音響起,十一並未看過去,因為他知道是誰。
身側,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
光頭高大壯漢身材魁梧,肌肉線條分明,光頭在夕陽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澤,一雙眼睛深邃如潭,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身穿一件灰黑色的長袍,腰間係著一條暗紅色的腰帶,顯得格外英武。
他們是師兄弟、是君臣、是護衛與主人。
但更多的是少年兄弟。
麵對玄平的揶揄,十一也不生氣。
他隻是笑了笑,臉上的笑容滿是自嘲的意味。
“有點。”
“後悔是一種心情,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當然。”十一長長呼出一口氣。“我隻是突然有點理解大哥的心情了。”
“當年的我、如今的小晴,一旦擺在明麵的位置,即便防禦手段做得有多好,但終究會有百密一疏的情況。”
“她疼之於皮肉,我卻痛之於心。”
“大哥他……應當也是如此心境吧……”
十一悠悠說著,卻又突然搖了搖頭。
“不……隻是這一回,我便怕了。大哥看著那麼多的兄弟被殺,承受的東西遠超我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