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鹽業是一塊香肉,各方勢力都想要咬上一口,很難保證錦衣衛會是例外。
崔焱放低聲音,麵露疑惑,詢問道:“大人,屬下心中有些不解,如果辛參軍真的還活著,那咱們又何必要對這件案子緊咬不放呢?”
錦衣衛作為監管官員的特殊機構,其職責主要是處理涉及官員的事務。
倘若辛參軍還活著,又沒有其他官員失蹤,那麼就說明這起案件中的死者並非是朝廷命官。
按常理來說,此類案件應由地方衙門負責處理。
衛所裡的案件堆積如山,他們並非無所事事之人。
若插手這種本應由地方衙門處理的案件,不僅顯得有些大材小用,甚至還可能會被人詬病多管閒事,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蕭雲逸緩聲道:“如今的錦衣衛是個什麼光景,心裡沒點數嗎?既然接手了案子,就不能半途而廢,繼續自持身份隻會徒增笑話。”
頓了頓,又道:“整個案件僅差最後一塊拚圖,就能夠解開真相,再者說,你們難道就不好奇辛參軍為何要佯裝死亡來脫身嗎?”
崔焱沉默片刻,如實回答:“大人,卑職說句心裡話,對於辛參軍為何要假死,卑職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一旁的洪盛雄見狀,點頭附和:“卑職也與崔焱想法一致,卑職隻關心這起案件破獲之後,能夠立下多大的功勞。”
畢世昌開口道:“大人,屬下認為做任何事情都應當有始有終,既然已經著手調查這起案件,就應該追查到底,直至水落石出。因此,屬下支持大人繼續追查下去。”
禦下之道同樣是一門學問,前世的社畜牛馬並不精通。
身為錦衣衛百戶,蕭雲逸有權命令下屬做事,隻不過考慮到自己空降而來,在衛所沒有任何人脈與基礎,因此不想與下屬的關係弄得太僵。
一直以來,他對待下屬都較為寬鬆,直到此刻才發現自己想法上的錯誤。
新世紀的那種上下級相處方式,絕對不適用於錦衣衛。
弱國無外交,強權即公理。
身處於階級分明的封建王朝,上位者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自身利益,需要顧忌的是同階層,或是更高階層的想法。
下級人員隻需服從命令,若是做不到這一點,那就換個聽話的人。
念及此處,蕭雲逸的嘴角逐漸上揚,目光在崔焱與洪盛雄身上掃視。
“嗬嗬,你們可以啊!都敢開始質疑本官的決策,這麼厲害還當什麼總旗,本官回頭就向指揮使大人舉薦,高低給你們封個千戶。兩位準千戶大人,用不著卑職先給你們磕一個?”
話音剛落,崔焱與洪盛雄瞬間驚出一身冷汗,驚慌跪地叩首:“卑職不敢,卑職知錯,懇請大人原諒。”
棍打人不過痛一陣,話傷人則會痛一生。
崔焱與洪盛雄從未想到,十八歲少年口中輕聲自語的一句話,竟然比刀劍還要鋒利。
同僚們,誰懂啊!
這個家夥明明是在笑,卻比嚴冬寒冰還要瘮人。
此時此刻,崔焱與洪盛雄情願挨上一刀,也不想再聽笑麵虎的誅心之語。
“卑職有罪,請大人責罰。”
二人伏地叩首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