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慶州之事後，蕭雲逸問方芮熒要來三千兩銀票，隨後連夜返回摩詰寺。
在他離開期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倒是邴良很快打聽到了有關畢仕昌之事。
蕭雲逸追問：“去了上澄縣？那裡有什麼特彆的嗎？”
邴良回道：“卑職隻打聽到畢大人在上澄縣待了好幾個時辰，像是在等著和什麼會麵，卑職已經讓人細查，目前還沒有消息傳來。”
蕭雲逸思考良久，突然說道：“如果你事先知道有人會對你不利，你會怎麼做？”
結合剛才所言，邴良聽出了那個人就是畢世昌，沉默片刻後回答道：“若能先手便先手，若是不能則嚴加防範。”
蕭雲逸目光在邴良身上停留了一會，緩緩開口道：“我能信你嗎？”
邴良隱隱有些猜測，恭聲回答道：“洪總旗對卑職有救命之恩，您若是信任洪總旗，便可信任卑職。”
言外之意就是說，無論讓他去做什麼事情，事後他一定會把所做之事告訴洪盛雄。
蕭雲逸對洪盛雄的情感有些複雜，既感激對方的救命之恩，又有些顧忌對方那執拗的性子。
畢世昌臨走前放了話，事後肯定是要搞事情。
如今唯一能夠信任的張鑫已死，身邊再沒有能夠放心之人。
想要先下手為強，那就隻能鋌而走險。
蕭雲逸心中逐漸有了決定，吩咐道：“替我去辦件事，找一艘乾淨的舫船，一包蒙汗藥，一隻轉心壺，能辦到嗎？”
邴良有些不解，詢問道：“大人，何為乾淨的舫船？”
蕭雲逸道：“不必多好，也不必多大，隻要不易被追查，或者說，即便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船會消失，那麼船上的人呢？
邴良越發肯定心中猜測，想了想，回答道：“乾淨的舫船不好找，卑職需要五天時間，以及三百兩銀子。”
“這裡是五百兩，多出的二百兩是你幫我做事的酬勞。”蕭雲逸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
邴良沒接，恭聲道：“卑職隻需三百兩。”
蕭雲逸氣笑道：“多給你錢都不要？你怎麼想的？”
邴良回答道：“洪總旗常教導卑職，在錦衣衛裡當差，想賺銀子很容易，難的是恪守本心。”
恪守本心？蕭雲逸想笑，卻笑不出來。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年頭，錦衣衛都想著恪守本心，某些朝臣豈不嘚羞愧而死啊！”
隨口調侃了一句，他將五百兩銀票收回，數了三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
邴良接過銀票，稍作猶豫後，開口道：“卑職鬥膽，想請大人解惑。”
蕭雲逸道：“你說。”
邴良長吸了口氣，略帶迷茫道：“敢問大人，身為錦衣衛，恪守本心有錯嗎？”
有錯嗎？
沒有嗎？
蕭雲逸心中也沒個答案，含笑道：“你不該問我，而是應該問你自己，若你覺得沒錯，那就沒錯。”
邴良聞言，眼神逐漸清明，躬身一禮：“多謝大人解惑，卑職懂了。”
都說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可有些人就像是混在烏鴉堆裡的錦鳥，即便沾染上一身臟，也會在大雨過後恢複本來顏色。
臨近秋分，晚風帶著些許寒意。
僧人們早早入睡，此刻的摩詰寺十分安靜，隱隱能聽到幾聲秋蟲鳴叫。
蕭雲逸慢步走出廂房，孤身站在屋簷下仰望星空。
隔壁的崔焱聽到了動靜，輕手輕腳的走了過來，小聲詢問：“大人，這麼晚還沒入睡，可是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