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至今城裡頭南街子百貨公司,還有中心街牧工商公司等老一批樓房,都是用的灰沙磚修建的,現在牆上都還能看得到灰沙磚。”東哥說。
“你曉得不,在這個羅家壩上堰,我還聽過一個有趣的故事呢。”王幺爸說。
“啥子故事?”東哥問。
“《豆子燒鵝》。”
“講來聽聽。”
“一個人一輩子,無非是吃、穿二字。說起小時候的吃,很是可憐,從來沒有吃飽過,每個人都黃皮寡瘦,人個子也長不高,都是缺乏營養,至今想來都很心酸。”王幺爸開口說。
“對對對,小時候太苦了,吃不飽穿不暖。大家都說‘民以食為天’,天下最大的事莫過於‘食’。食能果腹,壯人肌膚,健人體魄。當最基本的溫飽滿足後,人們才有條件和資格追求‘食’之精、‘食’之美,那就是美食了。”東哥也點了點頭,深有感觸地說。
“你說得很有道理。話說這個故事發生在四十多年前,那時我被下放到山王區五條馬路鄉壩頭,到縣城隻有一條石子公路,遙遙四五十裡,每天背著天然氣包的客車,上下午各一班,如果沒有天大的事要辦,鄉下人斷不會花上三毛五毛,相當於幾斤苞穀、麥子,一大家子能吃幾天口糧的錢去乘坐客車,大多數人都甩開兩條腿,披星星戴月亮,早上天不見亮就出門,晚上天黑背著星星才回家,不惜來回七八個小時走路去又走路回,特彆是赤日炎炎的夏天和寒冬臘月數九的寒天,其艱辛和勞累就可想而知了。
“記得有一年夏天,我們生產隊王木匠去趕了趟縣城,回來後他口若懸河,給我們擺起了進城的龍門陣。他說,在進威遠縣城清溪河上河堰,由於當天下大雨漲了水,山洪洶湧而至,滿河濁浪翻滾,有一鄉下農民背著一隻十多斤的大白鵝到縣城去賣,當他走到上河堰時,捆鵝的穀草有點朽爛,捆不牢實,那隻大白鵝幾掙幾不掙,便掙脫了捆的穀草,飛身撲進了滾滾急流的清溪河,悠哉遊哉隨著洪水遊走了。那位背鵝的農民,眼巴巴地望著隨水遊走的鵝兒欲哭無淚,乾瞪著眼束手無策,氣得他捶胸頓足,又無可奈何。
“當時我聽著王木匠擺這個故事,邊聽邊就用手摸著自己腰杆上的肋巴骨,這肋巴骨儘是瘦骨嶙峋的排骨。我腦殼好像突然開了竅,思想也開起了小差,心想啊,十噠十多斤的大白鵝呀,如果再加幾斤黃豆兒,能燜好大一鍋豆子燒鵝啊,紅亮亮的、香噴噴的,拈起一大砣鵝肉油水滴哆滴哆,嘖……嘖嘖嘖,想起想起,我那清口水呀,止不住偷偷地往肚子裡流了又流,好像把心子把把都打濕了個遍。”王幺爸說完,還定定地用眼直看著腳下清溪河裡的水,半晌沒轉眼睛。
“那時的日子,真的太艱難了,連想一想都心痛!”東哥感慨地說。
“走,我們邊走邊看、邊擺龍門陣。”王幺爸說。
“嗯,好好好。”東哥點點頭說。
“羅家壩灰沙磚廠對麵,原來是縣食品公司肉聯廠,每天大車小車,沒有車的農民用抬杠,從鄉壩頭抬肥豬來交售給國家的人絡繹不絕。每天淩晨就能聽到肥豬兒嗚噓呐喊,這是屠宰場在殺豬了。豬殺好了,一些肉由食品公司各個門市部各網點銷售,居民憑供應肉票買肉,當時是6角8一斤。剩下一部分儘肥的肥肉,就用鹽醃了做成鹽肉,然後逢年過節拿來賣,價格相因些,但又鹹得要命,可還是有很多人買,而且還唯恐害怕)買不到呢。”王幺爸邊走邊說。
“嗯,而今的豬肉,摸倒都是十多二十塊一斤,雖然貴了,但市場上有賣,隻要你想吃都買得到。而當時你就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為啥呢?因為還要肉票,沒有肉票,同樣買不到肉。”東哥說。
“對呀,那時買啥子東西都要供應票。買布要布票,買糧要糧票,買麵粉要麵粉票,還有煤票、糖票、酒票、油票等等。票證中還要分全國性的,省、市、縣的,要到全國各地去出差,不僅要單位介紹信,而且必須要調換成全國票證,特彆是糧票,出了省市就搞不到事,隻能在本地用,外地是不認賬,有票也買不到東西的。其他各個單位內部還發放供應券,僅供本部門使用。票證麵額有貳拾斤、拾斤、伍斤、叁斤、貳斤、壹斤,半斤、叁兩、貳兩、壹兩的,甚至還有半兩的,真是樣樣都要計劃,甚至計劃到半兩如此精細的地步,現在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王幺爸說。
“計劃經濟,時代的變遷,都是曆史使然,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根本體會不到這個中的滋味。”東哥邊聽邊說。
“從食品廠上去,再往上是清溪旅館,應該是個集體企業。以前裡麵時常舉行川劇坐唱,一些川劇協會會員和川劇迷組織起來,將鑼鼓家什敲得山響,或咿咿呀呀或高腔嘶吼把川戲唱起來,吸引了無數老頭老婆婆和熱愛川劇的愛好者前來聽戲。”王幺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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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現在清溪旅館早已沒人住店,房子都跨了半邊,早就聽說沿清溪河邊已進行了城市規劃,準備修建公園,但目前還沒動工,是不是財政吃緊,國家還沒有這筆資金吧?”東哥說。
“很有可能。”王幺爸說,“再往上走是三路口,三路口街邊周圍有好幾個理發店,有一個腳有點跛,是達木河煤礦的居民,其理發店子是他舅子的,免費提供給他做點生意,以解決生活所需。另外還有一個姓廖,他自己打的招牌叫‘廖駝背理發店’,年齡有60多歲吧,雖然背有點駝,但收拾打扮很講究。常常上穿白襯衣,下著淡褐色休閒西裝褲,身背一個時尚斜肩包,在街上走來走去看風景。他的理發技術很好,而且細心周到,說些話來也很入法眼,逗得顧客開開心心,生意很不錯。這兩家,是平頭老百姓最喜歡去的,因為價格公道、相因,十多塊錢就能理一次發,而且還洗頭修麵刮臉,樣樣俱到。三路口其它還有幾家,都是稍微高檔點的店子,洗吹剪燙都有,但價格比前兩家貴不少,不是市井老百姓經常去的地方。”
“廖駝背的理發店,好像我也去過。”東哥繼續說,“三路口靠城區街邊,有一家飲食服務公司的國營旅館,旅館下屬有一家大橋飯店,裡麵的麻辣血旺非常好吃,除了麻辣血旺以外其它的菜味道如何,不得而知,小時候我隻在這兒吃過麻辣血旺。”
“那時的人哪有錢經常去操館子喲,能夠逢年過節打一回牙祭,吃一次回鍋肉都很不錯了。”王幺爸說。
“嗯,說起這國營飯店裡麵的麻辣血旺,還是前麵提到的許老師,給我講了他讀小學時,到這個飯店來吃了回麻辣血旺的故事。”
“擺來聽聽。”王幺爸一聽非常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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