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抽出腰間的刎頸,指腹在劍柄上輕輕摩挲,他還清楚地記得,他收到刎頸開心的模樣。
單孤刀看著李相夷,臉上帶笑:“你內力猛勁,這柄軟劍或許剛好適合你。再過幾日,便是你十八歲的生辰了,師哥便將這把軟劍作為禮物送給你。
此劍柔韌,出鞘刎頸,戰無不勝。”
李相夷取出刎頸,略一用力,卷曲的劍刃瞬間繃直。
他欣喜地看著手中的劍,滿是讚賞:“這果然是一把好劍,穩勁,亦如刎頸。
既是師兄所贈,刎頸之交,同生死,共患難,那這把劍就叫它刎頸。”
彼時的少年一腔熱忱,殊不知此劍是未來捅向他心口的利刃。
他不相信,那個從小護著他的師兄會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他不信師兄會…恨他。
再者,就算…就算師兄恨他,那師父呢?
師父待他們恩重如山,養他們長大,給他們一個家,師兄真的會對師父下手嗎?
可他是真的不信嗎?
窗外傳來零星的鳥鳴,天還未亮透,天際隱隱紫韻還未散儘。
李蓮花醒得很早,粥在鍋上溫著。
他今日打算出診,想想他癟了的荷包,得去賺錢啊,沒錢的日子屬實太難熬了。
顏青離結束打坐,便下了樓。
兩人默契地沒再提起昨夜那個冷凝的話題,吃完飯後,李蓮花跟顏青離說他今日要去鎮上出診。
顏青離想了想,拒絕道:“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她想去把少師帶回來。
寶物本無好壞之分,有罪的是贈劍之人。但刎頸到底是單孤刀殺人奪寶所造,實乃贓物。
少師才是李相夷的劍,少師也在東海等待李相夷。
李蓮花點點頭:“中午等我回來做飯,你有需要我帶的嗎?”
“買些話本吧。”顏青離雖然覺得這閒雲野鶴的生活很是不錯,但偶爾還是有那麼點無聊的,總得找點事打發打發時間。
李蓮花應好,交代好讓她乖乖在家,便出了門。
他前腳剛走,顏青離後腳就抱著狐狸精,出了蓮花樓。
四周靜悄悄的,偶爾響起幾聲鳥鳴,微風卷起落葉,飄在她的腳邊。
她站在門口看著李蓮花遠去的背影,身著淡灰色長袍,纖瘦飄逸,陽光如同細碎的金子灑在他的身上,連光都偏愛他幾分。
微風吹起他的衣角,卻吹不走他身上那濃濃的孤獨氣息。
直至那道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她眼前,顏青離才收回視線。
鎖好門,還給蓮花樓上加了道氣息,若有人接近蓮花樓,她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這才抱著狐狸精,慢悠悠地往朝著某個方向走去。
一路上,還閒情雅致的摘了朵花彆在狐狸精的頭上,惹得狐狸精差點跳懷出逃。
邊走邊玩,到達目的地也不過一刻鐘。
東海。
海麵平靜,偶爾微風拂過,泛起一絲波瀾。
顏青離扯了扯狐狸精的耳朵:“狐狸精啊,帶你下海去逛逛,你可是這世上第一隻在海底閒逛的狗,開心吧。”
狐狸精聽不懂,隻知道“汪汪汪”。
她伸出指尖,在狐狸精腦殼上一點,以免它入了海被淹死。
隨後,便施法下到海底。
誰知道,狐狸精進到海底,非但不怕,反而興奮得很,撲騰著雙腿要下去撒歡。
她把狐狸精放了下來,它簡直像是進了快樂老家,一會兒咬條魚,一會兒薅隻蝦,玩得彆提多開心了。
顏青離帶著它,邊玩邊找。
她打量著四周,在深邃海底,陽光透過澄澈的海水,灑下一道夢幻的藍。
溫柔的海水輕撫珊瑚,斑斕的珊瑚肆意舒展。成群小魚穿梭其間,有的身披豔麗的紅裝,有的閃爍著藍綠的光澤,靈動又俏皮。
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母悠然漂浮,觸須隨著水流輕輕擺動,仿佛在翩翩起舞。
當然,這是忽略那些屍骨堆積的模樣,想來是落入東海的屍體被魚蝦啃食,最終隻留下一具枯骨。
顏青離挪開視線,開始翻找著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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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花今日賺了不少銀子,摸了摸鼓鼓的荷包,心情都好了幾分。
仰頭,見驕陽正當空。
他便早早收了攤,拐進一家書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