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散發著奇怪的味道,耳邊響起一道不耐煩的聲音。
“你們又來乾什麼,人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
李蓮花認出了那道聲音的主人,劉如京。當年四顧門解散之時,隻有他一人舉著刀嚴詞反對。
這間屋子不算特彆大,甚至有些簡陋,進門右手邊是一張長桌,桌上擺著各種工具,劉如京正俯身在慢慢地刨著東西,他的身後是一張臥榻,勉強容得下一個人睡。
左手邊則是堆放著不少棺材,想來屋裡的味道便是來自那些棺材。
他看著劉如京如今的模樣,心裡難免有些不好受。
顏青離的聲音適時開口;“他在馬家堡做了撈屍人,若是想去可以去看看他。”
李蓮花應聲:“嗯。”
馬家堡位於豐州,而豐州離東海並不算太遠,離開東海前可以先去看看劉如京。
方多病剛說完想打聽一些四顧門的事,劉如京直起身,火氣蹭的一下起來了,“又提四顧門,四顧門早就亡了。”
李神醫直直盯著他腰間的令牌,淡淡道:“雖然你嘴上這麼說,但你的腰間不還是掛著四顧門的令牌嗎?”
方多病不解:“劉前輩,你既然這麼惦記著四顧門,為什麼對我們百川院這麼大敵意呢?”
“十年前,四顧門分家之時,我就當江湖再無四顧門。”劉如京語氣不屑,情緒愈發激動,“門主出事了,一個個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沒有一個人替門主守住這份家業。”
李神醫怔怔地聽著,垂下視線,掩蓋紅了的眼眶。
劉如京扔掉手裡的工具,厲聲罵道:“什麼江湖刑堂百川院,在老子眼裡,狗屁都不是。”
李神醫緩緩開口:“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你懂什麼?四顧門隻有一個,那就是李相夷的四顧門!”劉如京眉眼堅定,仰著頭,仿佛在懷念那個讓他引以為傲的門主。
李神醫眼眸起了水霧,鼻頭一酸,麵上情緒似心痛又似欣慰。
李蓮花亦然。
當年他自傲地說出“四顧門沒了誰都可以,沒了李相夷,不行。”
可結果呢,離了李相夷的百川院依舊如往昔般運轉,他存在與否無甚區彆。
他真的未曾料到,他的兄弟也曾認可李相夷的存在。
顏青離的聲音緩緩響起:“劉如京說得真對,四顧門沒了誰都可以,沒了李相夷,就是不行。”
三年前的四顧門解散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四顧門離了李相夷,解散是大勢所趨。佛彼白石也好,喬婉娩、肖紫衿也罷,他們都清楚,沒了李相夷他們撐不起四顧門。
倘若執意維持四顧門,一旦江湖上出現如笛飛聲般的勁敵,他們處理不了,便會損了四顧門的聲望,從而影響四顧門在江湖人心中不可撼動的地位,除非此時四顧門再出現下一個天下第一。
相反的,他們解散四顧門獨留百川院,既能博個好名聲,又能仰仗李相夷的遺澤,李相夷去世,江湖人多感念他生前恩情,願意給百川院麵子,那百川院的地位自然坐的穩。
“為…為什麼?”李蓮花深吸口氣,努力使聲音聽起來平常無異,卻在說話時不經意停頓,泄露了他不安的內心。
“四顧門能和朝堂立下公約,能管理江湖,原因是什麼?因為李相夷是天下第一,因為他夠強。
但凡換個人,他敢去皇帝麵前說,江湖事歸江湖管,皇帝二話不說直接砍了他的頭。又或者他說他要建門立派,管理江湖,江湖人會覺得這人腦子怕不是有問題吧。
從一開始,江湖人能夠承認四顧門的存在就是因為李相夷。”
顏青離聲音似乎帶著魔力,漸漸安撫了李蓮花不安的內心,“你見到了未來,在李相夷不存在的十年,江湖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