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樓慢悠悠地行駛在山野間,林中寂靜,唯有馬車駛過地麵的車軲轆聲。
某日微涼的下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李蓮花便讓竹一將蓮花樓停在一處荒野,打算等雨停再趕路。
誰知道,雷聲乍響,這場雨愈來愈大,那細細雨絲轉眼變成了豆大的雨點,濺在泥土地上,激起水霧漫漫。
偏生,風聲呼嘯,本就搖搖欲墜的蓮花樓不堪重負,“啪”一塊木板砸了下來,嚇得正在下棋的顏青離李蓮花一個激靈。
他們坐在平時吃飯的位置,她的背後是廚房,李蓮花的背後是床榻,掉落的木板剛好是她這邊的。
麵麵相覷良久,蓮花樓露著風,還吱呀呀作響,顏青離甚至能感覺到外麵的霧氣在扇她的臉,臉上泛起點點濕意,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
李蓮花摸了摸鼻子,眼神飄忽不定,清了清嗓子:“顏姑娘,你去床上休息,我這就去修。”
“我來吧。”顏青離攔住他,現在下著雨,他怎麼修?
隨後施法先將蓮花樓複原,再將蓮花樓加固,木板間的縫隙逐漸消失,略微陳舊的木板像是經過細細的打磨,孕育出了一種返璞歸真的韻味,樓內常年彌漫著海水的鹹腥味也沒了。
最後布置結界,隻將濕潤的雨氣隔絕在外,而雨聲未絕。
李蓮花瞠目結舌,看著顏青離手指點一個地方,哪個地方便煥然一新。
顏青離提議:“花花,樓上賞雨?”
李蓮花點了點頭。
二樓因結界的緣故,剛經過修繕的蓮花樓並未受雨水侵染,露天的桌子也並未被雨水打濕。
顏青離坐到秋千上輕輕搖曳,衣袂翩翩,欣賞著外麵的景色。李蓮花則坐在桌子旁,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樓外,微雨滴答,輕輕敲打著枝頭綠芽,好似在彈奏一曲天籟之音。
顏青離從空間取出一壺酒,扔給李蓮花,後者身手敏捷地接到酒壺,她笑道:“喝茶有什麼意思?喝酒啊。”
李蓮花笑了起來,倒了一杯酒,慢慢啜飲,口感細膩不失清爽,每一口都充滿了桃花的芬芳。
他讚道:“酒不錯。”
顏青離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那可不,瓊漿玉液呢。”
李蓮花摩挲著酒杯,聲音淡然,語調平靜,甚至有些飄渺:“師父他老人家最愛喝酒了。師娘呢,又不喜歡師父喝酒,總是會將他關在門外…”
許是千絲萬縷的情感猶如細密紛亂的雨霧在幽幽天際間濺落下朵朵水花,積壓在心底的情緒紛紛冒出,李蓮花難得同顏青離提起從前的事。
顏青離凝神望向李蓮花,靜靜地聽著他說起從前,什麼師父烤的魚特彆難吃還非讓他吃,什麼師父偷偷溜下山喝酒被師娘發現後挨罵不敢說話…
她偶爾會接上幾句,大多是李蓮花在傾訴,她在聆聽。
顏青離看著雨霧中渾身寂寥的李蓮花,平日的溫和褪去,露出那個千瘡百孔的少年,眼尾泛著紅,聲音中濃濃的思念似要穿破雲層,說與他師父聽。
她挪到桌邊陪他坐著,手中的酒壺空了滿,又滿了空,終究是顏青離先倒下了。
李蓮花一僵,側過臉垂眸看向靠在他肩膀上的顏青離,瑩白的膚色許是醉了酒的緣故,麵頰微紅,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他素來知曉她容顏絕色,但直到此刻,他才將這張臉完完整整地看進眼底。
就在這時,顏青離不安分地動了動,腦袋直直往下栽去,李蓮花眼疾手快地攬住她的肩膀,將人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