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新柔被她的動作嚇到了,驚愕地抬起頭,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她不是在開玩笑,是在說真的。
“不動手麼,我會替你收屍。”顏青離神情冷淡,“如果你下不去手,我管殺管埋。”
她是真的有點生氣,凡間女子自古將名節看得比天高,動輒就要尋死覓活。
她明白這怪不得她們,女子勢弱,男子勢強,而勢弱依附勢強,這是所處在男尊女卑製度下的悲哀。
隻是有什麼話是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的,若是談過後仍執意尋死,她尊重。
展新柔許久不說話,顏青離也耐心等著。
“我…”她唇動了動,萬般情緒湧上心頭,“哇!”的一聲捂著臉痛哭出聲。
哭聲驟然響起,屋外的姑娘們麵麵相覷,不知屋內到底發生了何事。
顏青離就那麼站著,等著她哭,哭夠了的展新柔笨拙地挪到床沿,無措地抓著顏青離的衣袖。
冷著臉的顏青離垂眸注視著粉雕玉琢的展新柔,黑澄澄的眼睛滿是無害,眼睛鼻頭紅彤彤的,抿著唇臉上的梨渦清晰可見。
聲音軟了幾分:“為什麼尋死?”
見她表情鬆動,展新柔積攢的委屈、後怕瞬間湧上心頭,話語哽在喉頭,發出微弱的啜泣聲,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在嗚咽。
顏青離走上前,安撫地拍了拍她,展新柔抱著她嚎啕大哭,斷斷續續地開口:“對不起…我害怕,我不想死的。”
回到房間後,久違的安靜讓她莫名心慌,她害怕麵對外人異樣的目光,她害怕山上的一切被人發現後人們的指指點點,她害怕很多很多,鬼使神差地弄了根布條打算上吊。
當真付諸行動時,那一瞬間的痛苦她又退卻了,其實活著挺好的,真的。
顏青離輕聲安慰:“好了,都過去了,沒什麼比性命更重要。
你手裡有錢,回頭買座宅院,養十個八個兒美少年,日日哄你開心。”
“啊?”展新柔啜泣聲一停,茫然地抬起頭。
“啊什麼?”顏青離挑眉,漫不經心地說道,“活著呢,圖得就是個開心,彆人是死是活,是好是壞,跟你沒關係。
同樣你的生活也與他人無關,誰敢罵你,他罵你兩句,你回他三句,他打你一巴掌,你回他兩巴掌,還不解氣晚上找人套他麻袋,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裡打。”
展新柔腦子懵了,她自小被母親耳提麵命,女子應當溫順端莊,言語不可粗俗,舉止不可逾矩。
至於她的想法,那並不重要。
“你回頭可以去鏢局學學武,隻要你足夠厲害,就沒人敢當麵說你壞話。”顏青離對著一張漂亮的臉,頗有耐心地安撫道,“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吃苦?”
雖然顏青離安慰的亂七八糟,但是展新柔的情緒還是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轉念一想,她在山寨時不就祈禱有人救她於水火,為何好不容易活下來卻偏要去尋死?
“還死麼。”顏青離問。
展新柔搖了搖頭,怯怯地開口:“不死了。”
顏青離半垂著眼眸瞧她,輕歎:“姑娘,我腰疼,能稍微鬆開點麼。”
怎麼一個個的都愛摟她腰?
什麼癖好。
展新柔俏臉微紅,餘光偷瞄一眼她的臉,銀發雪膚,眉眼間撼人心魄的靡麗,唇邊似有若無的柔情,還有白日在山上闖入地牢的那道身影。
她要是個男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