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施展婆娑步,沒多會兒就進了雲州城,沿街問路直達花間坊,沉默地盯著眼前的樓閣,心裡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勾欄聽曲兒,阿離的生活還真是自在瀟灑呢。
闔了闔眸,再抬眸,麵色平靜,指腹摩挲著手裡的物件兒。
花間坊內燈火輝煌,戲台上的清倌兒手捧琵琶,婉轉起舞,一曲終了,餘音不絕。台下看客來來又去去,曲罷人聲沸,手中的銅板、碎銀更是紛紛砸向台上。
李蓮花方一踏入,迎麵走來一小廝,招呼著他入座,溫聲拒絕:“不必勞煩,我來尋人。”
聞言,小廝旋即退下。
李蓮花仰頭,懶洋洋地睨著某個角落,微微挑起單側眉峰,腳下不停,撩著衣擺邁步上了台階。
顏青離驀地後背一涼。
莫名有點心慌慌。
她自顧自斟了杯茶,悠悠然地呷了一口,低垂著眉眼瞧著樓下戲台,神態散漫。
登場的是個扮相絕美的花旦,半大少年,卻是這花間坊的台柱子,紅袖翩翩,唱儘愛恨淒苦。
這一出戲是場破鏡重圓的戲碼。
無聊得很。
顏青離睡眼惺忪,胳膊倚在桌麵上,指尖輕敲桌麵。
一縷輕煙自桌麵香爐嫋嫋升起。
服侍的姑娘不時偷瞄一眼她,這姑娘真是她遇見過最好伺候的客人了,就這麼靜坐著,散場總是會給足銀兩。
她們甚至私下都在爭搶著陪這姑娘靜坐的機會,一來圖財,二來圖色。
她眉眼生的極好,鴉睫濃密,半闔著眼眸落下淺淡的陰影,銀發雪膚,真真是貌美。
李蓮花瞥了眼她身邊那人,心情舒緩不少,是位姑娘,眼神直勾勾的,跟狐狸精饞雞腿的模樣差不了多少。
視線移向顏青離,清清淡淡地半倚在那兒,任由發絲垂落,麵色平靜,甚至有些倦怠懶散。
心尖湧上的委屈頃刻間就散了。
他刻意收斂氣息,悄步走上前。
服侍的姑娘正對著他,見他上前,目露驚歎,本能地要開口嗬斥。
這幾日搭訕姑娘的風流浪子眾多,她們都麻木了,而此時就是她們登場的時刻,趕人。
不過,這位公子的長相,生得當真是美貌非常。
李蓮花伸出食指貼在唇前,無聲“噓”了一下,笑容清淺。
而後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服侍的姑娘瞥了眼他的掌心,也不知怎的,理智上告訴她不該離開,該順從姑娘的吩咐趕走來人,偏偏她有種直覺——
不能出聲。
遲疑一瞬,起身退後,卻也留了個心眼,離得不近不遠,若是顏青離聲音稍高些,她也能第一時間上前。
顏青離望著戲台在發呆,嘖,這個跑,那個追的,瞅著真費勁兒。
就在此時。
“姐姐~”一道繾綣酥麻的聲音在顏青離的耳畔響起。
她身形一頓,眉眼不悅,忽然覺察到身邊人是誰,唇角上翹,轉頭抬眸的刹那間,淡雅花香縈繞鼻尖,清甜又溫柔。
粉色的海棠花枝撞進眼簾,花枝一歪,對上一雙溫柔含情的眼眸,眼尾輕挑時旖旎惑人,那人輕晃著手裡的花枝,俯著身軀,玉麵含笑。
那一瞬,她的心好似陪著那花枝晃了晃。
顏青離瞳孔驀地一縮,喉嚨滾了滾,視線不受控製地緩緩下移,掃過他的每一寸肌膚,最終定格在他的唇上。
看起來好香好軟。
像他給她買過的雲片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