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四扇暗格窗照射進來,室內燃著香爐,香霧迎著碎光搖曳生姿地盤著旋兒,紫檀木的書桌上整齊擱置著筆墨紙硯,白玉瓶中散散插了幾支海棠。
室內彌漫著淺淺的檀木香,以及一絲微弱的海棠清香。
“這是內子蘇毓婉。”簡淩瀟對著李蓮花介紹道,“這是犬子簡林。”
蘇毓婉俯了俯身,溫婉一笑:“見過李門主。”
簡林目光灼灼地看著李蓮花,眼中藏著不加掩飾的欣喜,抱拳恭敬行禮:“簡林,見過李門主。”
他出息了!!
他終於見到李門主了!!
活的李門主!!!
“夫人,不必如此。”李蓮花微微點了點頭,神情溫和,禮貌地笑了笑,“勞煩夫人伸手,在下先行診脈。”
簡林乖乖地站在一旁,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李蓮花身上,視線跟隨著他的步伐移動,年幼的臉上滿是崇拜。
簡淩瀟注意到自家孩子熾熱的目光,悄悄拍了拍他的胳膊,簡林這時才發覺自己的失禮之處,溫順地收回視線。
李蓮花替蘇毓婉診了脈,心中有數,又看向簡林,開口道:“簡小公子,到你了,容在下替你診個脈。”
“好,多謝李門主。”簡林揚起笑容,坐到李蓮花身側,撩開衣袖,伸出手腕。
李蓮花收回手,捋了捋衣袖,轉頭看向簡淩瀟,不疾不徐道:“問題不大,我這就替兩位治傷。”
蘇毓婉的病症稍重了些,卻不及金滿堂的嚴重,簡林年紀尚小,許是才發病不久,症狀稍輕,故兩人的樹人症不難治療。
聞此,簡淩瀟整個人狂喜,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堅硬的地麵,發出沉悶的“咚——”聲。
再抬起頭時,額上已滲出殷紅血絲,他卻是渾然不覺,抱了抱拳,言辭誠懇:“簡某謝過李門主救命之恩,感激之心無以言表,我簡淩瀟在此立誓,來日李門主若有用得到在下之處,定萬死不辭。”
數不清的日日夜夜,他多麼希望能找到樹人症的救治之法,終日眼睜睜看著妻子飽受折磨,他卻無能為力,隻恨不能以身代之。
簡林見他爹都跪了,他總不好坐在一旁,哪有當爹的跪著,兒子坐著的道理,麻溜地學著他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此舉,瞬間引起了房內其餘幾人錯愕的視線,他靦腆一笑,低頭揪了揪衣擺。
李蓮花眼皮隨著磕頭聲狠狠跳了一下,頗有些無奈,他今日這是闖了跪拜的窩,怎麼走到哪兒被人跪到哪兒。
“簡神醫,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我自是不會袖手旁觀,何須如此。”他隻得上前將簡淩瀟扶起,長歎一聲,又轉頭看向簡林,無奈道,“簡小公子,你也起來吧。”
簡淩瀟鄭重道:“多謝李門主。”
李蓮花笑著頷首,眼神示意簡林坐好,走到他的身後,輕車熟路地運轉揚州慢在他體內遊走,緩緩清除經脈上攀附的蠱蟲。
簡林的病症稍輕,不消片刻,體內的淤毒便被揚州慢清除乾淨。
簡林的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身體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臉上頓時浮現出孩子氣的笑容,眼神真摯:“多謝李門主!”
哪怕平日表現的再無所謂,可他終究隻是一個孩子,會畏懼疼痛,也會恐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