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的親兵們,則是緊張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心中不斷地向涇陽城隍祈禱。
而那些名醫大師,則是一個個神情複雜,既有對傳說神技即將重現人間的期待,又有對自己畢生所學即將受到衝擊的忐忑。
軟榻之上,欽差張勳看著故作高深的靈素,嘴角更是勾起不易察覺的譏誚。
他這病本就是裝的,他倒要看看,這妖女能診出個什麼子午卯酉來!
終於,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片刻之後,靈素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她那雙如同秋水寒星般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欽差張勳。
“如何?神醫大人?”
張勳用他那虛弱的聲音,帶著玩味問道,“本官這病,可還有得救?”
靈素朱唇輕啟,聲音清冷地,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
“回稟欽差大人,以小女子之見,大人您脈象沉穩有力,氣息悠遠綿長,五臟六腑並無半分虧虛之象,不過是染了些許微不足道的風寒暑氣罷了,連服藥都無需,隻需靜養兩日,便可自愈。”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吳思遠一派的官員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哄笑!
“哈哈哈!我還以為有多大本事,搞了半天,原來是個草包!”
“就是!欽差大人都病成這樣了,她竟然說是微不足道的風寒?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張勳更是差點當場笑出聲來,他強忍著笑意,用更加虛弱的聲音,捶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神醫……神醫說得……咳咳……說得是啊……本官……本官怕是……就要‘自愈’了……”
靈素卻話鋒猛地一轉,那雙原本平靜的眸子裡突然閃過悲憫與歎息。
“隻是……”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目光仿佛能穿透張勳的皮囊。
“大人您這風寒雖是小症,但您印堂之上,卻籠罩著一股常人無法察覺的黑氣,邪祟纏身,此乃大凶之兆啊!”
“若我沒有看錯……”靈素清晰無比地說道:
“三日之內,必有痘神索命之禍!”
“痘神索命?!”
欽差張勳在短暫的驚愕之後,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竟不顧自己“病重”的身份,從軟榻之上猛地坐起,指著靈素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一個妖言惑眾的女神醫!”
“本官乃朝廷欽差,代天子巡牧,身有皇氣護體,何方妖邪敢近我身?!”
他轉向一旁臉色同樣難看的知府吳思遠,以及堂內一眾官員,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屑與譏誚。
“諸位大人也都聽到了!此女醫術不精,便用此等神鬼之說來恐嚇本官,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依本官看,她分明就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
吳思遠一派的官員們也立刻回過神來,紛紛出言附和。
“不錯!欽差大人乃天子使臣,百邪不侵!豈會沾染那等汙穢之症!”
“我看這妖女就是黔驢技窮了,在這兒胡說八道!”
兵備道王陽派來的李校尉等人,雖然心中對城隍爺的神威深信不疑,但“天花”之事畢竟太過駭人,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反駁,隻能麵色凝重,沉默不語。
一時間,整個正堂之內的風向,似乎又瞬間倒向了欽差張勳一方。
然而,靈素卻依舊神色平靜,她隻是從那古樸的藥箱之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的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