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鬼神皆以散去,可空氣中仍有檀香氣彌漫,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悄然散去,隻因這一次到場的陰司鬼神著實是多了一些。
不過,鬼神雖眾,卻無半點陰冷之氣,城隍正神立身之處,反而有一股暖意浮動,堂皇正大,似旭日暖陽。
“這位城隍大老爺,大抵褪去陰身了吧。”
風時安感受著殘留的法蘊,有些不確定道。
鬼神鬼仙之道,無非便是還陽二字,陰靈若無陰冷之氣,反而似活物生靈,便是風時安都不敢小覷了,更彆說一方城隍還有功德香火。
“香火神靈,當真令人豔羨,可惜,缺陷太大了。”
尋常陰靈,若無根腳機緣,想褪去陰身,便是癡心妄想,可即便是有機緣氣運,不曆經千百劫難,也是休想得道,修成陽身。
可得了一方香火供奉的正職鬼神,想脫去一身陰氣,不說易如反掌,卻也不難,隻消有些年限積累,便可成就。
這樣一尊正神,挾一縣香火願力,若是在王朝承平之時,即便是大妖也不願意觸其鋒芒,與之抗衡。
因而,在王朝鼎盛之際,山林荒野間的妖邪鬼魅皆是蟄伏,不會與人道香火神靈對抗,唯有到了王朝末年,禮崩樂壞,道德淪喪,人心惶惶之際,才會乘勢而起,肆虐橫行。
“成也香火,敗也香火。”
香火願力可助一位凡人陰魂,一朝得勢,化作神靈,可願力反噬之下,如此成就的神靈,卻不會有半點反抗掙紮,魂飛魄散,也隻在朝夕之間。
“執掌山水地脈才是神道正途,不過局限性也不小。”
風時安思緒紛飛,以他的根腳,日後執掌一江或是大湖,並非難事。
可縱然作為龍種,風時安一想到日後化作江水地祇,也不免有說不出的抵觸與抗拒之意自心中生出。
不是嫌棄地祇有局限性,認為地祇不好。
地祇至高者,可與天神比肩。
風時安隻是不願做無名山水之神,可但凡名山大川,皆是有主,豈是他區區龍子能入主得之。
“吾尚年幼,且行且看。”
按下諸多煩惱,風時安背著手,在府邸中閒逛了一圈,順帶去看了看他的弟子,兩月過去,這位弟子倒是已經徹底破境,將一身內力儘數轉化為可外放的真氣,成了先天武夫。
不及弱冠的先天武者,莫說是在縣城之中,即便是在府城,乃至京都之中,也是引人矚目的俊傑。
不過,取得如此成就的薑守軒,倒是不驕不躁,比起尚未晉升之前,還顯得更加平和,沒有半點傲氣自滿。
因為這少年在吞服日出紫氣,將內力轉化為真氣之時,興致高昂,心氣高漲之下,請求老師出手指點一二。
風時安自然是懶得動手,隨手點了蘭笙,令其指點一二。於是,少年便沒了半點自傲,不過彆說是傲氣了,就連心氣也險些被打散了。
也就是蘭笙出言寬慰,解釋如今的少女容貌,乃是駐顏有方,並非實際年齡,這才讓少年好受了許多,沒有令自己的心性意誌,如現實演武一般,一敗塗地。
“可是羨慕了?”
看著從簷角跳下來的少年,風時安笑著問了一句。
“大丈夫當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