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的風吹過,卷起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文今腳邊。
他哆嗦了一下,不是因為冷。
扶虞的腳步停在巷口,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觸碰到街對麵的霓虹。
“你自己回去。”
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像是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文今一愣,隨即臉上血色褪儘,比剛才在荒草院裡還要白上幾分。
“啊?”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大師,您……您不跟我一起?”
扶虞側過臉,清冷的眸子掃了他一眼。
“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
這話問得理所當然,卻讓文今的心沉到了穀底。
他張了張嘴,想說“你都救了我了”,又覺得這話實在沒什麼分量。
想說“那些東西還在找我”,可這話剛才已經喊過好幾遍了。
“我……”
文今急得額頭冒汗,看著扶虞那副隨時準備轉身離開的架勢,他腦子一抽,脫口而出。
“大師,我不能一個人走!太危險了!”
“我……我跟你一起,我還能保護你呢!”
他說完這話,自己都想給自己一巴掌。
保護大師?
他拿什麼保護?
用他這一百多斤的肉去擋那些木偶嗎?
巷子裡的風似乎都停滯了一瞬。
扶虞看著他,那眼神平靜無波,卻讓文今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她沒說話,隻是那麼看著。
文今硬著頭皮,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大師,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多個人,多個照應不是?”
“萬一……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我……我還能給您提個醒,或者……或者幫您拿拿東西什麼的!”
他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
扶虞終於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巷子外燈火闌珊的街道。
“不需要。”
簡簡單單三個字,再次把文今打入絕望的深淵。
他知道,這位大師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了。
也是,萍水相逢,人家救他一次,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他憑什麼要求更多?
可一想到要獨自麵對那些隨時可能出現的木偶,文今就覺得雙腿發軟,站都站不穩。
“大師……”
他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哀求。
“求求您了,帶上我吧。”
“我什麼都聽您的,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您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我……我給您錢!我有很多錢!”
文今慌亂地去摸自己的口袋,想把錢包銀行卡什麼的都掏出來。
扶虞終於有了點反應。
她微微偏頭,似乎對“錢”這個字眼有那麼一點點興趣,但很快又恢複了原樣。
“閉嘴。”
文今立刻噤聲,大氣不敢喘。
扶虞沒再看他,徑直朝著街邊走去,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車門打開,她坐了進去。
文今的心徹底涼了。
他眼睜睜看著出租車亮起尾燈,引擎發動的聲音在他聽來如同喪鐘。
完了。
這次真的完了。
就在他準備癱坐在地上,接受命運的審判時,車窗降了下來。
扶虞清冷的聲音從車裡傳出。
“上車。”
文今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車裡的扶虞。
扶虞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