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扶虞從樓上下來,剛走到客廳,腳步便微微一頓。
客廳裡,竟然坐滿了人。
基本上都是一群貴太太,察覺到她下樓的動靜全都看了上來,神色不同。
南櫟正端著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著,看見扶虞下來,眼睛亮了一下。
她放下水杯,剛想站起身,朝著扶虞的方向走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尖細,帶著幾分刻薄的女聲,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
“要我說啊,到底不是在身邊養大的,就是上不得台麵。”
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客廳,也成功地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一瞬。
南櫟的腳步僵在原地,臉上血色褪去,有些無措地看向扶虞。
扶虞的視線,淡淡地掃過說話的那個女人。
那是一個打扮得珠光寶氣的中年婦人,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
扶虞沒什麼表情。
她隻是平靜地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坐下。
仿佛剛才那句充滿惡意的話,與她毫無關係。
小木靈從她寬大的衣袖裡探出個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客廳裡這些奇奇怪怪的人類,頭頂的葉子疑惑地晃了晃。
“姐姐,他們是誰呀?”
它奶聲奶氣地問,聲音很小,隻有扶虞能聽見。
扶虞拿起一片吐司,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
“不認識。”
客廳裡的氣氛,因為那中年婦人的一句話,變得有些微妙的尷尬。
南母不知何時走了出來,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試圖緩和氣氛。
“哎呀,都來了,快坐快坐。”
“小虞,這是你張伯母,李阿姨,還有幾位都是媽媽生意上的朋友,今天特意過來看看你。”
南母熱情地介紹著,眼神卻不著痕跡地瞪了一眼那個說話刻薄的張姓婦人。
張伯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南董客氣了,我們也是聽說南家找回了真正的千金,特意來道喜的。”
她的視線再次落在扶虞身上,那審視的意味更濃了。
“隻是沒想到,這真千金……倒是挺有個性的。”
這話聽著像是在誇獎,語氣卻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南櫟站在一旁,手指緊緊攥著衣角,低著頭,不敢說話。
她知道,這些人,都是衝著扶虞來的。
或者說,是衝著“南家真千金”這個身份來的。
扶虞將最後一口吐司咽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她抬起眼,看向那位張伯母,聲音平靜無波。
“道喜就不必了。”
“我不太喜歡吵。”
張伯母臉上的笑容一僵。
她沒想到這個剛從鄉下回來的丫頭,竟然敢當眾這麼不給她麵子。
客廳裡的其他人,也都麵麵相覷,神色各異。
有看好戲的,有暗自搖頭的,也有對扶虞這般直接的態度感到驚訝的。
南母連忙打圓場。
“小虞這孩子,從小在外麵長大,性子直了些,張姐你彆介意。”
“哪裡哪裡。”
張伯母乾笑兩聲,眼神卻冷了幾分。
“南董說笑了,現在的年輕人,不都講究個性嘛。”
她話鋒一轉,又看向扶虞。
“不過啊,小虞,這大家族的規矩,還是得學學的。”
“免得以後出去,丟了南家的臉麵。”
這話就說得有些重了。
南櫟的臉色更白了,她下意識地想替扶虞辯解幾句,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扶虞卻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敲打。
她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然後,站起身。
“我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