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崗平時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能斷人生死的架勢,早就有很多人看不慣他了。
這裡是紅旗鎮,是他們的根,讓一個狗腿子般的東西,騎在他們腦袋上冷嘲熱諷,誰特麼受得了啊?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何況他都要讓大夥下崗了,誰還畏懼他?
“你不就是一個保安隊長嗎?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們下崗!”
“就是,跟我們比,你不過是臨時工,誰給你的膽子。”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我們在廠裡工作的時候,你還玩泥巴呢。”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員工情緒激憤,場麵就要向著失控的方向發展,一直沒吭聲的副廠長王經德突然大喊一聲:“都嚷嚷什麼!”
“讓陳廣益這些人下崗,是我的意思。”
“他們違背廠裡大多數員工的意願,堅決不同意合並拆遷,這不是給廠子拖後腿嗎?”
“這些人就是害群之馬,新廠子建成之後,肯定不能用他們。”
“趙隊長不過是帶我傳達而已。”
王經德比趙高崗的威望高多了,至少他是副廠長啊。
即便大夥心裡不滿,也會給他些麵子。
要是跟他對著乾,他挑出來一些鬨事的人殺雞儆猴怎麼辦?誰也不想下崗啊!
王經德不在乎陳家和其他員工的死活。
但他對趙高崗也有些不滿,他是趙高崗來維持秩序的,不是讓他來挑事兒的。
王經德隻想順利的把事辦成,收到好處費的尾款,下半輩子足夠他大富大貴了。
而且趙高崗身後的人,還承諾讓他繼續當分廠區的廠長呢。
他可不希望事到臨頭再出什麼紕漏。
見所有員工都閉嘴了,王經德非常滿意,這就是他的威望,這幫窮鬼的飯碗都捏在他手裡呢,誰敢跟他紮刺,他就讓誰滾蛋。
王經德終於體會到了當初老廠長一言九鼎的爽快。
“陳廣益,還有你們這些人!”王經德指著站在陳爸旁邊那些死硬分子:“我以廠長的名義,宣布你們下崗了。”
“你們馬上滾回去收拾東西,彆在在這兒礙眼,我看著你們就煩!”
王經德話音剛落,就是咯吱一聲輕響,那是開門的動靜。
簡家的門還沒有完全打開,裡麵傳來一個中氣十足,平淡中帶著威嚴的質問:“你想讓誰滾?”
“小德子,我以前咋沒看出來你這麼牛逼呢!”
這個質問聲,如同一聲晴天霹靂狠狠的炸在了王經德身上。
剛才還囂張的不可一世的王大廠長,就像見了鬼一樣,眼中儘是驚恐慌亂之色。
他渾身顫抖,僵硬的扭過脖子,就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正背著手緩步走出簡家大門。
簡社民身高不到一米七,體態消瘦,滿臉褶皺。
王經德又高又胖,那大體格子,能裝下兩個簡社民。
但在他眼中,這個來陣大風都能吹跑的小老頭兒,卻如同一座能夠行走的大山,好似下一秒就能將他壓成肉餅。
“你……你不是……”王經德震驚的顫抖,哆嗦著嘴唇,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簡社民輕笑一聲:“咋地?我沒死,病還好了,你是不是覺得挺意外?”
這兩天和王長峰閒聊,簡社民已經意識到有人要害他了。
他告訴王長峰,給他治病的是市醫院中醫科的主任。
王長峰跟他說,如果真是主任醫師,還是中醫,絕不可能給他開激素類藥物,要不然他也不會病入膏肓,這是要人要他死。
他死了,誰受益,誰的嫌疑就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