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柔愁眉苦臉。
“對了,上次我首飾丟了的事你到底有沒有去查?”
“我現在沒多的錢,那些已經是我所有的資產了。”
那些東西丟了,她隻敢在家裡鬨一鬨,不敢大張旗鼓。
萬一被有心之人借此陷害,後果多嚴重。
這點王婉柔還是清楚的。
雖然她心裡懷疑還是孟月乾的,因為上次那個手鐲她就覺得是孟月乾的。
孟月死活不承認,王婉柔心裡又急又氣,但又拿她沒什麼辦法。
孟海風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
上次他因為偷偷賣了王婉柔的東西栽贓給孟月,心裡還是有點愧疚的。
這次他相信肯定也不是孟月乾的。
隻是王婉柔的珠寶為什麼會不翼而飛呢?
到底是那天發大火有人把東西偷了,還是她自己故意藏著不給他?
四月的日頭懸在江麵上,把碼頭的鐵板曬得發燙。
孟海風弓著腰往肩上摞麻包,藍布工裝的後背早被汗浸透,領口磨出的毛邊刺著脖子。
衣裳是搬運站按人頭發的。
領口還縫著前主人用紅漆描的“陳”字。
“喲,這不是帶過百八十號人的大連長嗎?”
鐵皮桶似的嗓音從跳板傳來。
孟海風手一抖。
麻包上的稻殼簌簌掉在頸窩裡。
李三敞著灰布衫,趿拉著露腳趾的涼鞋,手裡的牛皮本子拍得啪啪響。
這是碼頭上的“生死簿”,派多少活兒、扣多少工錢全在他翻頁的指縫裡。
孟海風沒抬頭,繼續捆紮麻包帶:“李班頭有事?”
“裝什麼聾?”
李三走到近前,涼鞋碾過孟海風腳邊的草繩。
“趙主任說了,碼頭不養吃白飯的。”
他特意把“吃白飯”三個字拖得老長。
目光落在孟海風磨破的袖口上。
“聽說你在部隊時,手底下帶百八十號人?”
周圍搬貨的漢子們低著腦袋憋笑。
麻繩摩擦聲裡混著壓抑的咳嗽。
孟海風的指甲掐進掌心。
“班頭說笑了。”
他悶聲回了句,扛起麻包就走。
跳板在腳下吱呀作響,江風送來李三的笑罵。
“裝什麼孫子!真當自己還是戴大簷帽的?現在你褲腰上拴的是草繩,老子褲腰上拴的是碼頭的鑰匙!”
貨倉裡陰涼些,孟海風把麻包碼好,伸手去接老張頭遞來的搪瓷缸。
老頭往他手裡塞了片卷煙紙,低聲說:“彆跟他一般見識,這號人就會踩軟柿子。”
話沒說完,李三的牛皮本子就拍在了貨堆上。
“老東西少拉幫結派,當心我讓你去扛石灰!”
返回碼頭時,日頭更毒了。
孟海風剛要搬第二趟,李三突然拽住他的工裝後領。
“等等,你扛的是三號倉的稻種?”
他翻開本子,粗手指在紙頁上戳出個坑。
“錯了,你該扛四號倉的舊報紙。”
“李班頭,工單上寫的是三號——”
“工單?”
李三突然把本子往地上一摔,報紙樣張從裡麵滑出來。
“你也配看工單?前幾天你把鹽袋扛錯倉,害得老子挨了趙主任一頓罵!”
他彎腰撿起報紙,突然撕成兩半。
“就你這腦子,還當連長?我看連碼頭的老鼠都比你機靈!”
碎紙片飄落在孟海風腳邊。
他盯著李三油光發亮的鼻尖,心裡湧現十把尖刀,恨不得將他砍得稀巴爛。
“發什麼呆?”李三推了他一把。
“四號倉的報紙受潮了,你給老子一張張攤開曬!要是曬壞了,老子扣你半個月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