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天,桂林、懷化、遵義三地夜市和門店陸續傳來消息:啟德行的貨出了大問題。
最先是桂林小陳來電,說隔壁攤的啟德bp機大批返修,裝上去不到兩天就出信號問題,殼裂、電池槽短路、雜音卡頓,一群顧客堵在攤前罵娘,甚至有人摔了機器拍桌子退貨。
隨後懷化的老周來電,說德昌電器原本屯的三百台啟德貨,開學前集中出貨,結果三天就壞了五十多台。他當場退了剩下的兩百多,打電話罵得對方業務員不敢接。
再到遵義,劉哥傳話:批發部那邊直接斷了啟德的進貨,連招牌都摘了,改賣春雷。
羅燕收完三通傳真,一臉凝重:“啟德行後勤係統全亂套了,返修件壓根沒人管,電話也打不進去。”
李向東坐在賬桌邊,默默在圖紙上圈出三個紅點——桂林、懷化、遵義。他點燃一支煙:“機會來了。”
王哥搓著手:“咱要不要乾一票大的?”
“彆急。”李向東咬著煙頭,“趁這個口碑窗口,推出‘春雷保修,認人認貨’。”
“咋個認法?”
“隻要是我們渠道出去的,哪家攤主賣的,他們認得貨,簽字擔保,咱就修。翻新、新機都行,隻要人能對上。”
王哥皺眉:“這活不重,可費人。換殼、換電池倉、手一停就是流水線斷。”
李向東點頭:“慢一點沒事,要的就是人家記得,我們在這兒,不跑路。”
那天下午,倉庫沒有掛橫幅,也沒發傳單,二胖用三輪車拉著小許挨個夜市攤位跑,口頭通知:春雷貨出問題就來修,隻認人,不查誰賣的,哪個攤主擔得起,就修。
僅桂林夜市一個晚上,就有三十多個用戶帶著機器來問——“你們真的管修?”
“攤主在這呢,說是你們買的,我們就認。”小許這麼回。
有人當場掏錢買了台機器:“你們不怕麻煩,我信你。”
王哥回到倉庫時樂嗬嗬:“彆人是躲著修,我們是搶著修。”
與此同時,羅燕也沒閒著。她在電話裡跟德昌電器老板談了兩個小時,最終以“先款一半、月底結清”的方式鎖住了八百台批發訂單,預收貨款四萬五。
對方在電話那頭說:“不是怕壞,就怕沒人認賬。你們這邊人敢露麵,我信。”
又在第二天,通過熟人介紹,她敲定了桂林本地另一家大客戶,談成五百台定量配貨,賬期十五天,先款五成。
李向東聽完點頭:“下周讓他們的貨統一貼‘春雷翻新標’,電池蓋內貼紙、手工登記序號,渠道和正品分開算。”
王哥眯眼看他:“你這又在下一盤棋?”
“沒錯,客戶記不住價格,但會記住‘這家管事’。”
為了讓售後更加順暢,李向東在會議上提出增設“維修專崗”,專門負責翻新件拆解與零件回收,由阿忠帶兩個新招的維修小工夜班拆機、配殼、測試信號。一邊修,一邊清點回收件留備件台賬,分批上牆標注。
晚上,維修台燈光昏黃,殼子疊得像小山,阿忠一邊撥螺絲一邊罵娘:“這幫老家夥裝的啥玩意!連板都歪。”但手還是沒停。
倉庫另一頭,小許和二胖正在搭新貨架,把翻新貨和原裝貨完全分倉,貼標貼、登記本、包膜全部分步。王哥看了一圈,拍拍李向東肩膀:“現在這像樣了。”
這一切看起來繁瑣,但李向東心裡清楚,凡事怕就怕出問題沒人管。他寧可慢一點、累一點,也要做出讓人放心的姿態。這一年夏天南方熱得要命,倉庫風扇轉得咯吱響,油汗從每個人脖子裡流下來,可沒人喊累。
有時李向東深夜巡倉,看見阿忠坐在維修桌邊一邊打盹一邊修線,羅燕趴在算盤上睡著,手還放在賬頁上。他心裡五味雜陳——這些人都不是來打工的,他們是真把這當了事。
晚上十點,李向東和王哥坐在辦公室裡,桌上堆著兩遝賬本,一摞還未處理的傳真紙。
王哥翻著出貨單咂舌:“咱這節奏,再來一個月,不光是翻身,能起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