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這個沒有說出口的問題在她舌尖滾動，像一塊永遠化不開的苦糖。
纖色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玻璃上，看著自己的呼吸在窗上留下轉瞬即逝的霧氣。
為什麼命運如此諷刺？為什麼賦予她洞察人心的天賦，讓她能讀懂穀雲每個微表情後的含義，卻永遠無法走進他的心裡？
為什麼讓她如此深愛一個人，而那個人眼中卻永遠映著另一個女孩的身影？
纖色的指甲無意識地刮擦著真皮座椅，發出細微的聲響。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又識趣地移開視線。
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她終於可以短暫地卸下那張永遠燦爛的麵具，允許真實的痛苦浮現在臉上。
"學姐太了解我了。"
穀雲今晚說過的這句話再次刺痛她的心。是啊，她了解他勝過了解自己。
她知道他表麵沉迷二次元實則思想深邃；知道他看似隨和卻有著不可逾越的原則。
知道他喝咖啡要加三塊糖卻總是假裝隻加兩塊；知道他壓力大時會不自覺地用左手拇指摩挲右手食指關節...
這樣深刻的了解，卻換不來一個回望的眼神。
纖色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桃染發來的第二條消息。
她看都沒看就按滅了屏幕。此刻，她不想思考任何關於工作、關於桃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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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隻想沉浸在這份痛苦中，就像浸泡在一缸鹹澀的海水裡——痛得真實，痛得清醒。
漆黑的江麵上倒映著兩岸的燈火，像一條綴滿寶石的緞帶。
纖色想起剛才山頂的星空，想起穀雲談論夢想時眼中閃爍的光芒，想起他說"和緋櫻一起"時嘴角溫柔的弧度。
最諷刺的是，她甚至理解穀雲為什麼愛緋櫻。
那個紫色短發的女孩像一團捉摸不定的火焰，耀眼、危險又自由，坦誠又直白。
而她自己...隻是一個精於算計的模仿者，一個永遠戴著笑臉麵具的騙子。
紅燈亮起，出租車緩緩停下。纖色望著人行道上相擁而過的情侶，女孩笑著將手塞進男孩的衣兜，兩人依偎著走過寒冷的街頭。
這樣簡單的幸福，對她而言卻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
"小姐，要不要開點暖氣？"司機突然問道，可能是注意到了她微微發抖的肩膀。
"不用，謝謝。"纖色條件反射地揚起一個完美的微笑，即使對方根本看不見。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纖色重新靠回窗邊，看著城市夜景在眼前流動。
她想起自己精心策劃的每一次"偶遇"——圖書館裡恰好坐在穀雲對麵的座位，食堂裡"剛好"多買了一份他喜歡的甜品，下雨天"湊巧"帶了多餘的傘...
而今晚，她真的隻是隨機選了一座山，一片星空，卻遇見了最想見的人。這算什麼？命運的施舍還是嘲弄？
纖色突然輕笑出聲，笑聲在密閉的車廂裡顯得格外突兀。
司機再次透過後視鏡投來疑惑的目光，但她已經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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